秦晋辉沉默,面色紧绷。
陆卉察觉到丈夫情绪不对,不由地收敛了笑。
老公,你要不要先馄钝
不用了。我准备让天霖接他媳妇儿回来,该安排的,你好好计划。还有,天美那边,让她去道个歉,别再处处为难谈熙,毕竟是她二嫂。
陆卉面色微沉,却并未失了仪态。
她知道,谈熙回来是迟早的事,不过,她还是有些看不懂
老公,你为什么要对她诸多容忍还让女儿低声下气
秦晋辉摆摆手,我自有打算。
陆卉心下咯噔,她果然没猜错,秦晋辉是有目的的
当了二十多年夫妻,朝夕相对,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枕边人。
难怪她当初极力反对这门婚事的时候,秦晋辉却轻而易举松了口,彼时,她还怪他不关心儿子,如今想来,应该别有所图。
陆卉想了想,试探道:这个谈熙还有大用
男人闻言,蓦地笑开,朝她招手,眼里尽是满意。
陆卉走到他身旁,秦晋辉顺势一带,陆卉便坐到他腿上,男人再伸手将她腰肢一陇,虽不复年轻时的娇软,倒也差强人意。
陆卉顿时羞红了脸,干嘛呢老夫老妻还玩这一套
不过那勾魂的眼神儿却不是那么回事,只有这种时候,陆卉才觉得自己并未老去,还是当年男人爱不释手的模样。
老婆,这个世上,只有你最懂我。秦晋辉笑叹。
所以,谈熙真的有用
男人神秘一笑,还记得
半晌,陆卉端着空碗从书房出来,恰好撞见女儿。
秦天美喊了声妈,正准备回房,却突然被叫住。
过来,我有事跟你谈。然后,把碗递给佣人。
秦天美目露疑惑,没问什么,跟着她妈进了房间。
我拒绝凭什么让我跟她道歉什么玩意儿配吗
那是你二嫂
呵,妈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对谈熙的敌意比我更甚,为什么爸说一句你就立马转变立场,这么忍气吞声过活,你就不觉得憋屈嘛
这不是商量,而是直接通知你
嘴长在我身上,我不说,谁也没办法强迫。
好,你硬气,从下个月开始零用钱减半,下下个月再减半,以此类推。
妈你这不是逼我去死吗没有钱,她还怎么活
陆卉目光顿时凌厉起来:有本事你就死给我看巴不得没生过你这样的蠢女儿
秦天美脖颈一缩,蔫巴了。
她连水果刀都不敢碰,怎么会有自杀的勇气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以前这招百试百灵,没想到
妈,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陆卉目光一闪,如果秦晋辉的话当真,那秦家势必会迈上一个新台阶,介时,那些高傲的老牌豪门也断然不敢再嚣张
她甚至开始幻想那群自诩贵妇装腔作势的女人在她面前俯首帖耳,阿谀谄媚
是不是爸又说了什么女儿的尖叫质问让她蓦地回神,陆卉面色骤沉,当务之急,是要让谈熙回来
这是我跟你爸的意思,照做就行,没有必要追根究底。
秦天美露出痛心疾首的神色,眼里尽是失望,你就不能有点主见知道什么叫爱憎分明吗我看你分明就是依附男人,爸让你往东,你就绝不敢向西,万一哪天叫你去死,那你是不是
啪
陆卉气得全身发颤,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个蠢货
秦天美捂着半张脸,不敢置信,妈,你打我
是,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女
你太过分了秦天美目露愤恨,长久积压的怒气喷薄而出:凭什么要我道歉栽赃的主意是你出的,局也是你设的,我做的事也全部由你授意,现在出了事,要担责,你就全部往我头上推,还要我低声下气地跟那个贱女人道歉呵,你拿我当猴耍
陆卉如遭雷击,女儿的话字字诛心,原来自己在她眼里就是这样一个恶人
顿时心如刀绞。
只觉这么多年的疼爱呵护,全都咧开大嘴,肆无忌惮地嘲笑她。
你滚滚
秦天美心下畅快,下颌微抬,哼了声,该道歉的人是你,不是我既然稀罕谈熙,那你就去对你二儿媳妇三跪九叩,像请菩萨一样把她请回来供着
说完,摔门而去。
陆卉站在原地,全身颤抖,逆女
秦天美却一扫黯淡,那种发泄的畅快像毒品一样吸引人沉溺,她总算扬眉吐气了
在她眼里,母亲陆卉就是一株攀附大树的菟丝花,这样的女人就像花瓶,除了取悦男人别无它用。
刚才在书房门口,母亲身上那股子劲儿,让她看着就恶心
领口不整,唇瓣红肿,双腮还泛着嫣红。
多大年纪了,还勾引男人
老不知羞
凉夜如水,微风入窗,掀动了帘脚,也卷起灯下摊开的一页。
素手压下,泛黄的纸张,其上娟秀的字迹一如执笔之人的温柔娴雅淡然无争。
手边,一把拆解的铜锁,一个打开的雕花木匣。
灯光下,女孩儿白皙的面庞笼罩着一层深切的悲伤,如此安静,如此哀戚
载满少女心事的日记,像开在阳光下的雏菊,即便烈日炎炎,也依旧婉转流芳,只为等待那个人走过,然后优雅地伸展花枝,期盼他能注目停留。
可惜,那个人眼里看到的,从来都不是她
傻姑娘啊,值得吗
谈熙,叹息。
也许这就是原主命定的结局:香消玉殒,徒留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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