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泽明睁开眼睛,眉目凌厉而艳,眼神透『露』出摄人的气势,此时他正抱着昏睡的越莲,极具压迫『性』的眼神扫向四周。
视线所看,只见山河破损,血流成河……
一个又一个重伤的修士抵着法器,勉强支撑着身体望着他。
在众人的前方,是玄墨、月前辈、尹榕、鹤长老、颜掌门还有天音阁的诸位……还有凌天。
褚泽明的目光最终落到牵着小男孩的凌天身上。
抱着越莲往前,踏出一步。
一股玄奥而强大的力量便自他的脚升起,不是瞬移。他在走,然而只是往前走了一步,似乎连天地都开始移位,只眨眼间,褚泽明便出现在了凌天的面前。
褚泽明望他,许久不见,凌天改变了很多,曾经的娃娃脸经历风霜,增添了些许的刚毅和男人味。
感受到身前的人的气势,凌天执混元锤的手颤抖了一瞬。
沉默了许久,凌天喉结滑动,而后单膝跪在地上,低头道:“对不起,师兄。”
褚泽明抱着越莲,黝黑的眼眸动容——
这终究是他护了许多年的兄弟。
哪怕他曾对自己动手,哪怕他曾说过恨自己一辈子。但当自己危难之际,他却依旧不远千里赶到。
“你我以前的事,一笔勾销,往后都不要再提。”褚泽明的声音一如曾经,却低沉冷冽。
凌天只觉得浑身都冰冷了一瞬。
往事,一笔勾销……
凌天握紧手中混元锤,默默地起身,再度说了声对不起,牵着凌鳄转身。
才踏出一步,便又听见身后人道:“你还要到哪里去,不回来帮我守宗门培养修士?”
凌天一震,惊讶地转身。
只见身姿颀长,风华潋滟的红衣宫主正站在原地,眼眸静静望着他:“从现在开始,你好好当我的师弟。”
垂眸望向怀中,俊美的白衣青年依旧昏睡不醒,褚泽明眉眼温柔了一瞬,抬眸再度望向凌天,褚泽明道:“我要带越莲离开了,宗门玄墨和颜芯他们没有你不行……凌天,拜托了。”
凌天怔怔地望着褚泽明,眼眶逐渐发酸发胀……胳膊被人用力拍了拍,玄墨轻松的声音自旁边传来:“哥们,欢迎回家。”
凌天扭头,看着变化了很多,但又似乎么都没变的玄墨,大颗大颗的泪滚落下来。
“不过现在,你可得服我们管了,不论是实力还是宗门辈分,我与玄墨都比你强……”常威凑了上来,他身上全是血,身为体修,完全是在用肉身与人近战搏斗。
他叉着腰,还在说些么。
但是凌天望着他开合的唇点头,突然间流着泪笑出声来。
“褚小道友。”旁边,鹤无为的声音响起,忽而他又忍不住摇头。笑叹道:“不该叫你褚小道友了,仙尊,很抱歉,我们来得太迟了……”
“不是你们来得太迟,是我们被蛊『惑』蒙蔽……我们,罪该万死。”一名手臂断了一截的掌门上前,满脸愧『色』。
褚泽明在突破之时便已经感受到外面的情况,然而,当真正望见这一片狼藉时,心依旧止不住地一沉再沉。
“大师兄,已经清点完。不周逍遥宫一百八十名弟子,陨身八十三人,四十九人重伤。天音阁陨落弟子约莫一千六百人,其余宗弟子未计数……想必,不比天音阁少。”玄墨情绪低沉地汇报。
玄墨的声音不大。
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修士听见。
悲恸。
沉默。
愧疚、自责……
各种情绪在各宗各派之间蔓延。
“我们……有罪。”法器落地的声音响起,有修士跪倒在地上,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没有用。事态已然造成,整个玄羽大陆,顶尖的修士全部元气大伤,而罪魁祸首早已破碎虚空离开这里。
而恶果,由他们自己承受。
褚泽明抬眸看向灰白的虚空,唇微微扬起,『露』出了一个森冷的笑,一字一句道:“你们没有罪,有罪的,在上面。”
跑,想跑的哪里去?
望着那虚空,褚泽明眼眸中森寒一闪而过。
“从今以后,由玄墨长老,代理掌管不周逍遥宫!”回眸,安静庄严地说完这句话后,褚泽明抱着越莲转身,一步一步,朝灰白『色』的那片虚空走去。
每一步都咫尺千里。
紧接着,一声长『吟』。
乖乖呆在月前辈怀中的青龙陡然化一道巨影,追随而去。
玄墨站在下方,望着红衣青年渐行渐远的背影,静静地听脑海中的传音。
声音一如既往的沉冷好听——
他说了很多,直到天际那道灰白消失,脑海中声音才终于泯灭。
玄墨垂眸子,缓缓张开手,这是褚泽明留给他的东西——萦绕着九扇光门的半透明白衣小人静静坐在他的手心吐泡泡。
而在小人的怀中,正抱着一枚漆黑的府邸模样的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