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风不搭理他,继续驾着轻功下山。
路清风既听不到师弟抱怨,也不见他反抗,只道这位师弟是个傲娇的主儿。表面上看起来能端个样子吓唬人,实际里给他用点强他就什么都不敢说了。
路清风下了五福峰,又要上万寿峰。上古灵气充沛,一路奔腾不息也不觉劳累,只是比起化风而行实在慢了不少。偶尔间回头看一眼师弟,好家伙,竟闭上眼睛倚在他背上睡着了。
路清风师兄力爆棚,亲自把睡着的师弟送回到十方苑内凌霄的宿舍。
跟凌霄共住一院的几个师弟惊讶得合不拢嘴,特别看到两人被一条青色藤蔓捆得严实,还道有妖怪作祟,七嘴八舌喊着拿法器请师父。路清风只轻轻一剑就将藤蔓斩断,呼喊众人:“搭把手把他放回床上睡。”
大师兄,虽然在众人心目里还是不免跟仙法末流的弱鸡联系到一起,可人家毕竟是大师兄,比二师兄三师兄都大的师兄。凡懂些事的人都不敢有违,忙丢下手头的活计来扶凌霄。
路清风只嘟囔句:“这小子真不让人省心。”
师兄话匣子一开,师弟们当然要附和着踩人几脚。
有师弟举报:“凌霄一点法术都不会,还不肯参加早课,也不练功,白天睡觉,晚上出去,谁也不知道他去哪里。”
另有几人应和:“对对对,每次回来都带着今天这种臭味,跟跌茅坑一样。”
不过他们闻到跟凌霄绑一起的路清风身上也有同样的味,忙纠正:“我们说的可不是大师兄您啊。”
照他们的说法,凌霄岂不是每夜都跑到五福峰去?那洞里究竟有些什么奇妙的东西?
路清风一时想不透,也不敢回去招惹洞里的蝙蝠怪们,只嘱咐众师弟:“你们看好他,我明早过来接他上早课。”
修道之人要起早,至少要起得比汤谷的小金乌早。
于是太阳没出山,十方苑就人声鼎沸。修行高的师兄们使个仙法,就能打扮得整整齐齐容颜焕发地出门去。还在房里锅碗瓢盆手忙脚乱收拾的,多半是刚入门还不懂仙法的。
凌霄同院的几个都在忙活,就他还在睡大觉。
路清风敲门数遍没人来应,索性直接推门而入。凌霄不闻不问,门不锁,继续春秋梦酣。
有了昨天的经验,路清风胆子大许多,果断过去一把将师弟从床上拽起,神情严厉地喝道:“上早课去。”
“不去。”凌霄揉着惺忪的睡眼,又扑通睡下,“浪费时间。”
“早课不只为学书本上的东西,更重要能与同门间相互切磋,增进感情。你再不起我又绑你去了啊。”
路清风四处张望,昨天拿回来的藤蔓呢?明明吩咐院里的师弟不可随意丢弃的。
凌霄长长叹口,只好下床着靴。他动作慢得很,摆明拒绝上课。路清风忍不住从挂架上摘下外袍一把罩他身上,又手脚飞快地给他束好敝膝和腰带。
凌霄乖乖配合,张开双臂随他打扮,活脱一副仆人伺候公子穿衣的情形。
好心的路清风并没想那么多。他替师弟着急。一旦辰时三刻金钟敲响,还没有赶到会仙阁的话,凌霄就算迟到了。
可算给凌霄侍弄完,路清风赶紧化风浮空,见凌霄站原地不动,催促道:“你快走啊。”
凌霄真的用走的,他表示自己不会仙术。
路清风被气得肚子疼,只好自己从风里下来,拽着凌霄走得快些。不然要给他慢悠悠地走着,到中午都不一定能到。
会仙阁位于万寿峰的北面,跟西边的十方苑间有座大金桥。
金桥日落而现,日出便隐,也就督促弟子们太阳出山还不来上课的,便不必来了。
路清风总算赶在金乌上班前拉着凌霄奔到桥上。
当日的金桥古怪得很。他们上桥前,只见前方二三十人排成一排站在桥上,头上或顶香炉或顶水盆,单脚离地,像是在练功。俱是新入门的师弟。
路清风趁机教育懒散的凌霄:“你看大家多么勤奋,多么用功……”
正巧给化成流星飞过的三师弟江山听着,降落下来解释一番:“非也非也。大师兄不知道,他们是给明月师兄罚站的。”
“为什么要罚他们站?”路清风奇道。
江山拈着他的山羊胡子:“谁知道呢?明月师兄历来严以待人,许是顶撞了他,又许是没达成他的要求,还或许因为一时不快?师兄罚师弟是天经地义的,也不一定非有什么理由不可。”
话音刚落,有个头顶铁盆的师弟支撑不住铁盆脱手,竟砸得金桥上的地砖裂成几片。好在那金桥是有仙法的,弹指功夫又自行修复了。
江山见清风眼中困惑,遂解释道:“他们头上顶的定给师兄施了千钧术,看起来盆里什么都没,实则三十个凡人都不一定能扛起。”
明月可真狠。路清风趁势看一眼凌霄,有点威胁的意味。凌霄半点退让的意思都没,神色泰若镇定自如。
江山摸人心思摸得透透的,也看一眼凌霄,然后对路清风道:“师兄若想施此法,小弟可以代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