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p

两人各自说了十数句，诗句有些不够用了，词句渐渐冒了出来。接的速度也没先前快了。/p

“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这是飞花令得名的句子。一个“花”字，古人居然能写出那么多种不同意境，中国文学的魅力真是深不可测。/p

对句的女生想了一小会，回曰：“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p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么常见的句子都被自己给抢到了，石头后面的声音显然带着几分得意。/p

要接的女生可能原先也想过这一句，没想到对手快一步说了出来，有点措手不及。/p

不知怎地，凌纪安脑子里钻出来的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这首诗前面两句只是白描，勾勒出一幅夜色中的水景。后两句却迸发出批判，愤青形象跃然纸上。/p

凌纪安有时觉得，这首《泊秦淮》透出的精气神与自己是高度契合的，尽管杜牧的才情，常人远远不及。/p

这次间隔的时间更久了。沉默了两分钟，凌纪安突然听到后面激动地叫出声来：“啊，我想到了！‘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p

另一名女生嗔怪道：“想了那么久，要是比赛裁判早该判你出局了。”/p

“嘻嘻，咱们只求意趣，不谈胜负。”/p

“就属你会说。我又想到一句啦，‘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p

“呀！我刚才说到李清照的时候，就该想到这句的，怎么倒给你开了个口子。”这个女声清脆悦耳，落落大方而无半点矫揉造作，纵隔着块大石头，听起来仍是非常悦耳。/p

另一把声音则显得相对浑厚，只是有时显得气势逼人。/p

浑厚女声笑道：“这是李清照的词，又不是你的，难不成你在上面打了钢戳啊？”/p

“你这张小嘴……真说不过你。好吧，我再想想。”/p

其实带有花字的诗句多如牛毛，常见的都有好多句，只不过人的记忆力始终有限，不可能像电脑一样随时完成搜索和调取。/p

听见清脆女生接不上来，凌纪安也在使劲替她想。想来想去，不是前面已经说过了，就是只能平凑出个模糊的意象，说不出完整的诗句。/p

“有了！‘岂有豪情似旧时，花开花落两由之’！”/p

“哟呵，连鲁迅的诗都出来啦，黔驴技穷了吧？”/p

“你甭管，反正我接上了。”/p

“好好好，我再来一句，‘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你接吧。”/p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p

清脆女声看来是真的想不起来了，沉吟了一阵，投子认负。/p

这个时候，凌纪安脑子里却突然跳出来好多句带“花”字的诗词，“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p

这首《江南逢李龟年》还是课堂上学过的，没想起来殊为可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