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看我,”贺执头靠在墙上转过来看他,没忍住又捏了捏宝贝的耳垂,“觉得我不务正业吗?”
许啄摇了摇头。
“你很厉害。”他主动牵住了少年的手,圆眼睛忽而变成了弯弯的形状。
长大以后,孩子们就很难再重头开始看一部几百集的动画片了,但这个本该早早少年老成的小混混却不是。
贺执的生活从来不比他轻松,但少年仍然可以在如晦风雨中负芒披苇回家,浑身伤痕地抱着打折薯片窝在沙发上看小丸子和铁胆火车侠。
他喜欢上了一个非常,非常可爱的男孩子。
而那个男孩子也是这么想他的。
贺执似乎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将混着奶香的唇贴上了他的唇畔,很是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们现在去下一站好不好?”
我想带你回家了。
许啄点点头,侧过脸,主动将吻扶正。
门外是今年的初雪与喜怒哀乐的世人,他们蜗居在矮人的家中,几近虔诚地向彼此献吻。
以前不知道,但原来亲吻是这么有趣的事,争夺方寸呼吸,掺杂低声笑意。
我的臂弯是你不可后退的底线,唯一前进的方向只能是与我一同耗至世界上的最后一粒氧原子湮灭,白头到老。
你怕不怕。
不怕。
天色已经很暗了,街上的彩灯五颜六色,星星雪花什么形状都有。
贺执拉着许啄在路边搭乘一辆公交车,又不辨方向地随意下车,原因只是这处站台的广告站牌是苏泊尔的偶像代言。
但他暂停不过三秒,又拉着身旁人上了另一辆听都没听过的“661”号公交车。
也没什么,只是贺执已经在畅想明年儿童节要怎么给园园过法律意义上的成年生日了。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为了不知多少荒诞理由延长路径,直到星子铺满夜幕,他们的裤兜里再也没有钢镚,贺执才停下脚步,蒙着许啄的眼睛回到了青南路的门口。
“准备好了吗?”
你的生日礼物。
明明上午才回来过的,但许啄却忽然紧张起来,揪着贺执的袖口,郑重地点了点头。
紧握的拳头被人包裹在掌心最终十指相扣,许啄从归返的微光中睁开眼睛,看见了一墙斑斓瑰艳至极的壁画。
全世界的色彩都被贺执喷绘在了他们家的墙上,四季的花于此间同时绽放,月亮警察与小熊翩翩起舞,法老的金杖同时穿过了魔女与公主的胸口……
他画了几十上百个童话故事。
许啄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又不由自主地走到近处,伸出手,翼翼小心地触上了落叶编织的金鱼。
夜幕下才能看到的颜料,独属于他一个人的绚烂童话世界。
许啄转过身抱住贺执,肩膀微微颤抖,目光却控制不住地偷偷回转,忽然明白了贫民窟的亿万富翁夜间辗转反侧时的所思与所想。
这好像不该属于我。
但这的的确确只属于我。
“贺执。”
他轻声唤他。
贺执笑着俯身搂住他,温柔无比地“嗯”了一声。
“我爱你。”
——他们说。
忘记了是怎样跌跌撞撞地推开院门上了小楼,小鸟的尖声惊叫被锁在门后,看不见的月光从高窗落下坠在床尾,与他们第一次同床共枕的夜晚情状一模一样。
身下的床铺仿佛忽然幻化成了无边的云与海,托着他们失魂落魄地起起伏伏。
有人丢盔弃甲,有人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