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遭,发烧不仅没好,它还加重了,而梦境里那几万冤魂的黑暗情绪将伊万的脑袋搅得乱七八糟——甚至到现在,他都无法把自己从那种绝望的深渊中抽离出来。
空调声嗡鸣,稍微缓解了些紧张的情感。
但是身体又热又冷,如同冰火两重天。
他扶着额头呻.吟了声,翻了个身。
有点难受......伊万抽了抽鼻子,模模糊糊的想到,早知道就去医疗室要点药了。
就在这个时候。
“咔嚓”一声,门被毫无预兆的突然从外面推开,走廊的光亮照进黑暗的空间,驱散了幽深的灰尘,在地上形成了一个细长的光影。
这一抹散淡的余晖刚刚好倾洒向伊万赤.裸的脚踝,奶黄色的,映照在年轻人白皙消瘦的皮肤上,带上了些红霞,模糊了些皮肤的边界,而这圣洁美好的色调如同一幅精致的油画。
——从肖恩的视角来看。
当然,他还注意到自己被揉成腌菜的床单,掉到地毯上的白枕头,伊万乱扔的军靴,和他看起来红得不正常的脸颊。
“啊,好亮。”
伊万用手臂遮住眼睛,闷声闷气。
年轻人的脸上还有些婴儿肥,下巴尖尖的,红着脸,薄薄一层皮肤变成了粉色,就好像一只精心栽养的桃子,如果轻轻咬一口,果汁会飙溅出来,而柔软的果肉则会包裹住牙齿...应该会很甜。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肖恩的目光闪了闪。
但他碧绿色的双眼很快就恢复了幽深。
随后。
“给老子滚起来。”
伊万毛毛虫一样拱进了被窝里:“我不。”
干脆利落,理直气壮。
“我数一二三,再不起来后果自负。”
“为什么呜呜呜?”年轻人口齿不清,“我发烧了,就...就他妈一张床...让我躺躺难道不行吗?”
“呵,就他妈一张床?”
“唔。”
肖恩面无表情的靠在门边:“...也是,确实只是一张床,只不过把你卖了都还不起,乡巴佬。”
伊万蹭了蹭,烧得模模糊糊的脑袋完全没了什么金钱观:“找罗斯要嘛。”
“哦,为什么?”
“之前你躺...躺尸的时候,他跟我说......”伊万略微思考了下,有点吃力,“你是个渣男,还说要认我做干弟弟,让我把你踢出家门。”
真是卖队友卖的毫不留情。
如果罗斯在场的话,一定会把这个熊孩子揍一顿。
可惜他现在不在,而舰长是房间里唯一的清醒人。
肖恩挑眉哼笑了下,吱呀一声带上了门,于是光亮又缩回到原地,最后趋近于无。
轻风将门彻底关上了。
而他一屁股坐到床头,用冰冷的手指贴上年轻人粉红的额头。
皮肤相接,肖恩可以感受到随之而来的烫人温度和细腻皮肤。
他垂下眼,伊万的整张脸上布满了薄薄一层红色晕雾,闭上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型,嘴唇微张,就好像一条努力呼吸的金鱼——怪可爱的。
于是不知道心里的哪根弦被小动物悄悄的碰了下。
看着床上扭得像只虾、烧到意识模糊的伊万,舰长大人叹了口气,任劳任怨的站起身,松了松领带,脱下外套,然后倒了杯温水,又翻箱倒柜的从医疗箱里找到了三百年没用过的感冒药。
“起来喝药。”
伊万紧紧捏着被窝,哼哼了几下:“起...起不来。”
肖恩微微蹙眉:“别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