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歌轻轻合上浴室的门,心下有些怅然。/p
她的妈妈也是出车祸去世的,如果这么看来的话,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要不幸得多。/p
毕竟,不在的已经不在了,而活着的,却要承受更多,那些不屑的目光与非议,就像这些去不掉的伤疤一样,丑陋而扭曲。/p
浴室发出一声轻响,站在门口的苏轻歌一愣,问:“纪少,怎么了吗?”/p
“没事。”/p
浴室门被打开,纪江翡披着白色浴袍,已经坐在了轮椅上,抬眸看了她一眼,淡声道:“扶我去床上。”/p
苏轻歌慢吞吞地“哦”了一声,经过昨天晚上,她对这种事已经有了经验,扶着纪江翡的手臂将他从轮椅上扶了起来,为了降低他的不适感,苏轻歌将他的大半体重都压在了自己身上。/p
短短一段路她走得非常吃力,好不容易把纪江翡扶到床上,苏轻歌拉过被子给他盖上,想了想,又问:“需要关灯吗,纪少?”/p
“不用。”/p
纪江翡语气平淡,道:“去把桌子上的电脑去过来。”/p
苏轻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在书桌上,放着一台小巧的笔记本电脑。/p
她将电脑抱过来放到纪江翡面前,才回到自己的小床上。/p
纪江翡大概是在处理工作,神色冷淡,透出一股专注感,与生人勿近的气势。/p
既然是工作上的事,苏轻歌自然不方便看,这一点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p
“对了,纪少。”苏轻歌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问,“您今天还没吃药吧?”/p
管家在带她熟悉别墅的时候曾经告诉过她,因为体质虚弱,纪江翡是每天都需要吃药的。/p
纪江翡摇了摇头,苏轻歌穿上鞋,笑道:“我去给您接水,把药拿过来。”/p
之前在酒店里,纪江翡吃过一次药,拜苏轻歌良好的记忆力所赐,她还记得药的数量与种类,很快便配好了一份药,她一手拎着药包,一手端着一杯热水走了进来。/p
“可能有点烫。”苏轻歌说,“您可以等水凉了一点再喝,但水一定要喝完。这是我爸告诉我的。”/p
纪江翡这幅半靠在床头,闻言垂眸扫了一眼那杯冒着腾腾热气的水,过了一会,才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p
苏轻歌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似乎有些不合规矩,心里有些忐忑,但纪江翡像是没有注意到一般,已经端起水杯,就着水将一大把药丸一饮而尽。/p
这样的生活自他出车祸起,已经持续了近七八年,只是这一次,略显滚烫的水滑进胃部,带起一股舒适的暖意。/p
纪江翡放下水杯,苏轻歌一直在偷偷打量着他,见状问:“纪少,需要再给您接一杯吗?”/p
“不用了。”/p
纪江翡的注意力已经回到了电脑屏幕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键盘,苏轻歌本来打算等他睡着了自己再睡的,但她今天刚刚发过一场烧,精神状态非常不好,不知不觉间,竟是这么伴随着键盘敲击声睡着了。/p
均匀的呼吸声传来,纪江翡的动作顿了一顿,默然抬起手,将床头灯按灭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