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内的密室、三面乱人心智的镜子、床沿上那些细密的抓痕——连油漆都被生生抠落……
一切可以当作非法囚禁的证物,都被沈录搜集起来了。
但最重要的证据——关于人口拐卖的,始终没能找到。
谈吟洲动用律师资源,去民政部门查过了,尤泳与苏连瑾并未进行婚姻登记。
这可以间接证明尤泳做贼心虚,但因太过间接,对方也大可以将这段男女关系定性于非法同居——而强迫他人非法同居的罪名,就比拐卖人口小得多了。
沈录跳下船,搓了把脸。
虽觉挫败,但还是不愿放弃。
之后一连十多天,他都在飞霞湾,连大年夜也是在这里过的。
他问遍了村民,但凡有知道一点内情的,他都会想方设法地挖出信息来。
连那个满嘴跑火车的尤二佬,他也耐心陪着喝茶、唠嗑,就想让此人多说点真话,以及帮忙出庭作证。
他做了自己所有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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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正月十五,元宵。
沈录终于劝动两个人出庭作证——虽然还是不足以直接证明苏连瑾是被尤泳拐卖,但至少能说出这段“婚姻”关系存续期间的反常,以及尤泳自小表现出的反社会人格。
聊胜于无吧。
回到尤淇家,夫妻俩正在宰鸡杀鸭,顾不过来——值得一喜的是,在被沈录教训过一次以后,尤淇已经一日比一日体贴了。
沈录也不客气,熟门熟路地钻进厨房,煮了碗面。
“新东方优秀毕业生”的手艺,一碗简单挂面被他弄得香味四溢,他一根一根挑着,却吃不下去。
这大半个月以来,因各种事郁结于心,又想着姜灵,便一直睡不好,吃饭也不香。
瘦了大约有十斤,一张俊脸更加立体分明。
正发呆,尤母拄着拐杖从房间出来了,叫了声“小沈”。
沈录听见动静抬头,忙站起来,扶她坐在桌边。
他打量着尤母,有些奇怪她一向避着不见人,怎么今天倒肯出来。
片刻后笑着道:“您气色大好了。”
老人也笑了:“对啊,我从镜子里看,也觉得一天比一天更好,想必是真的要根治了。说起来,这都要感谢你和小姜,出钱帮我治病,给我找那么好的医生。”
“客气什么?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我们就开心了。”
“这回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那个姑娘呢?”
“她啊……”沈录垂眸,长长的睫毛藏住眼底的情绪。
“怎么,吵架了?”
“嗯,发生了一点不愉快。”
“你错还是她错呀?”
“我错。”沈录喉间一阵苦涩,“我大错特错。”
不错在与她观念不合,错在没有好好说。
错在竟将好不容易才牵起的她的手,轻易松开了。
“你能知道自己错了就行,回头好好向她道歉。我看得出,她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也是真的喜欢你,想来不会真的一直怪罪你。”
“是,我记住您的话了,一定会乖乖认错。”
等此间事了,他愿意负荆请罪。
沉默坐了好大会儿,尤母始终望着他,好像要看穿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