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口气将啤酒喝完,好容易才用冰凉的液体,将那些焦灼的几欲出口的话压了下去。
沈录看出她的不对劲,可又无能为力。
白天满城寻觅时,他不止一次地设想过姜灵的反应。
他觉得,依照她坦荡利落的性子,或许会接受他的道歉,也或许会干干脆脆地拒绝他,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滚蛋吧你这个狗男人。”
甚至,她还可能说,“对不起,我已经有另外喜欢的人了。”
这些结果,他都有预料到,也想好了对策去逐一化解。
他单纯,但也没有那么笨。
该是他的,他就会为之努力。
但是,他唯独没有猜到姜灵会是眼下这样的反应。
空洞,颓唐,无助,还有一种令人心慌的惘然。
他弄不清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沈录嘴唇微张,但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就见姜灵将空瓶随手一掷,又拿了一罐。
她不是个酒量多好的人,此时三罐喝完,已经有些薄醉了。
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不知是酒精催成,还是夜风太冷。
亦或只是因为他在身边,便忍不住要脸红。
沈录见她的动作已有几分迟缓,显然是酒意上来了的样子,轻声劝:“别喝了吧?喝多了会难受。”
她只不理,不依不挠地对付手里的啤酒罐。
沈录又劝了两句,见她已经不是能听进去的清醒状态了,索性起身走过去,坐在她身旁。
——这样的话,万一她累了、醉了,想闭一下眼睛,至少还有前男友的肩膀给她靠。
姜灵似乎毫不在意他坐在哪里,仍跟易拉罐的拉环较劲。
沈录担心她伤到手,温柔地道:“给我,我帮你弄——”
话音未落,她的手指就被拉环的边缘划了一道。
很快地,有细细的一线血丝渗出来。
姜灵愣愣地看着那条血迹。
红色的血液不断地涌出,又不断地往裂口周围扩张,像植物的生长一样,越来越嚣张,而后顺着指肚蜿蜒而下。
其实不疼。
就是先凉丝丝的,而后火辣辣的,仅此而已了。
可下一秒,她忽然哭了,不打招呼,没有预兆。
像突如其来的春雨一样,骤然而汹涌。
沈录慌了神,抢过啤酒罐,抓着她的那根手指,往嘴里送。
他舔舐着那道伤口,极尽温柔,舌尖能感受到裂开处微微卷起的皮肤。
没有任何情.欲的意味,就只是单纯地包裹着,安慰着,心疼着。
姜灵哭得更凶了。
无数刻意封印的片段,走马观花地从脑海中闪过,令人难过,又抓不住。
已经想不起样子的父母,对她说“你像小精灵一样可爱呢”。
然后在欠了十万元的债务后,当着她的面服毒自尽——如果不是六岁的她哭得太凶的话,其实也是打算给她灌一碗的,草甘膦,散发着浓烈的透着死亡的气味。
慈眉善目的外婆,在将姜家的祖屋卖掉之后,哭着对她说“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我一定会养你到成年”。
然后在儿子下聘凑不齐彩礼时,将她卖了。
将她从人贩手里救下来的养父,给了她一段锦衣玉食的生活,温柔地对她说“我会对你视如己出”。
然后在贺西京找了其他女孩作女友之后,想要娶她。
会带她去看海、会形影不离守着她戒烟的贺西京,用温柔到暧昧的言行,许了她一场虚幻的青春,对她说“你有我”。
然后拒绝了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