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皱了皱眉,刚准备抬手将她的手甩了下去,头又一阵刺痛,脸色越来越差。
“你!!你怎么能这样呢?!”绿莠都气哭了,也不管眼前的人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尊,一边哭一边指着他骂,“你知不知道沈公子他……”
顾珩只觉得叽叽喳喳的吵的他脑袋疼,他不耐烦的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有一瞬间的恍惚,他用力敲了一下头上疼的狠的地方,然后阴翳的眼神扫了一下绿莠,冷声道:“滚出去!”
绿莠被那可怕的眼神看的仿佛全身都冻住了,一瞬间噤了声,然后同手同脚的走了出去。
等院门在她身后“砰”的一声关上,她才回过神来,然后蹲在地上抱着膝盖一边哭一边骂自己,“你怎么这么不争气,你怎么这么怂,你这样沈公子怎么办啊……呜呜……”
哭够了她趁着黑夜将能去的地方都去了,大部分都被人冷着脸拿刀子不让靠近,绿莠没有办法,又怕沈殊微会自己走回来,而院内的样子他要是看到……
所以在天快亮的时候,绿莠就跑回来院子外等着。
她一直低着头,像是不累一般来回走着,转身的时候,一双被染红了的白色靴子闯进了她的眼睛,她顺着鞋子往上,看到暗色的红衣,再往上是还在滴着血的剑……
绿莠咻地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眼眶开始泛红,眼泪在眼睛里打转,那人沾了血的头发凝固打结了,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大半的脸,走的时候好好的一副此时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身上有被剑划出来的口子,有被刀砍伤的痕迹,还有鞭子抽出来的印子,整个人像是被浸在血里一样。
好好的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一天一夜的时间,怎么会变成这样?
多疼啊……
绿莠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抖着手将那人遮住面容的头发轻轻拨开……
沈殊微看到有人靠近,下意识握紧了洛渊,脚步往后退了半步,但这个人居然又跟着上前,固执的用袖子擦他脸上的血迹。
他手指动了动,感觉到这人没有杀意,才放松了下来任她动作。
看着她豆大的眼泪一直往下落,他想,哭什么呢又不疼,即使被不小心扯动了伤口,他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一直静静站着不动,等到绿莠收回手,他才轻轻绕开她,准备去推门。
绿莠却连眼泪都忘了抹,忙张开手臂挡在门前拦着他。
沈殊微看她嘴巴张张合合,右耳轰鸣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他抬手捂了一下右耳,左耳才听清她一直在说着不要进去……不要进去……
他无奈的笑了一下,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呢?
我也不喜欢这里,可是我好像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地方可以去了……
他似乎是累极了,想找到一个不那么陌生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所以他轻轻将绿莠阻拦他的手臂按了下了,沾满血污的手轻轻推开院门。
绿莠攥着一副跟在他身后,手足无措,她现在根本不敢碰他。
沈殊微右手拿着洛渊,拖着步子走到熟悉的门前,伸出左手按在门上,就要推开的那一刹那……
屋内女子娇媚的声音传入他的左耳。
推门的手顿住了,绿莠在他身边打转,却发现他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表情波动。
“叮”的一声,手上的剑突然滑落掉在地上。
屋内的人似乎听到动静兴致更高了,女子一声声越来越高亢的声音传出门外。
他收回放在门上的手,背过身子靠着门抱着膝盖缓缓坐了下来,他竟然有些庆幸他的右耳除了轰鸣听不到任何声音,可是屋内女子一声声吟哦像是有意识一般顺着他完好的左耳往里钻,似乎想要一直钻到心底,狠狠的缠绕着他那颗已经很累的心,然后不断缩紧。
他伸出双手,紧紧的捂住耳朵,想要把那些声音全都摒弃在外。
不想听,不想听,不想听……
耳朵捂住就好了,捂紧一点就听不到了,嗯,再捂紧一点就听不到了。
手掌心狠狠的用力贴在耳朵上,弯曲的五指上缠绕着一缕缕被用力揪下来的头发,指尖扎进头皮里,刺出了血。
他仿佛走到了一片雪地里,入目皆是一片雪白,就连天空都是白的,整个天地仿佛就只有他一个人似的,万籁俱寂听不到一点声音,他走了很久很久,始终都逃不出这一片雪的世界。
可他已经很累了,已经走不动了,这里好冷,每一份空气都是寒冷冰凉的想要往他骨头里钻。
他依稀记得自己进来是想将一个不小心迷路的人带回去,可是他真的找了好久好久,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找,那个人却一直躲着他,不肯让他找到,不肯让他带他出去。
怎么办呢?
我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路,你为什么不肯迈出一步呢?
他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似的,再也不能支撑他站直身子,他张开双手仰倒在雪地里,缓缓闭上了眼睛。
顾珩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一副的女子躺在他身边,嘴里发出奇怪的叫声,自己的衣袍也被解开,顿时脸色一沉,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