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殊微修为已经恢复差不多了,回到青峦峰后他也在找让顾珩恢复神智的方法,却意外发现自己特殊的体质,或许是可以救顾珩的,但他没有还没有把握,而且这种方法的代价……
他想救顾珩是真的,他对顾珩的感情从一开始就牢牢种在他心底,再也拔不出来。
但……他不是圣人,他对几个月前的那个夜晚,对那件事他心底是在意的,他不蠢,不会听信被他断了一臂的妤伶的一面之言,他了解顾珩,他再疯狂,也绝不会让四个人来侮辱他。
但是心里对顾珩还是有怨的,毕竟妤伶是顾珩忠心耿耿的下属。
沈殊微声音有些低哑的开口,“顾珩……”
话未说完,顾珩猛地欺身向前双手攥着他的胳膊,偏着头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一阵尖锐的刺疼让沈殊微皱紧了眉,他伸出一只手抵着顾珩的胸膛,“你清醒一点!顾珩,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顾珩闻言离开他的脖子,只见白皙的皮肤上印着一圈牙印,很深但并未见血,他比沈殊微身量要稍微高一点,所以微低着头,邪肆的笑出声,“沈殊微,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我忍了好久,已经忍不住了!”
他一把抓住抵住胸口的手腕,空出来的手往石桌上一扫,精致的白玉色杯子落在地上,应声成了一地碎片。
顾珩将他顺势压在石桌上,牢牢牵制住他的手,极为温柔又疯狂的吻上了贪恋已久的唇。
然后双唇下移,落在白皙脆弱的脖子上,眼中闪过一抹嗜血之色,猛地张口咬了上去,牙齿刺过薄薄的皮肤,温热腥甜的血液顺着唇齿漫入他的口腔里。
血红色的血液带着点淡淡的甜味,比那些怪物的血更能抚平他内心的疯狂和躁动,此刻的顾珩像是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吸血鬼。
沈殊微睁着双眼,看风卷起乌云吹向一边,黑沉沉的云层破开一道口子,日光冲缝隙中穿过来,明亮的光芒洒在他脸上,颈边的双唇发出超乎寻常的热度,几乎要将他的皮肤灼伤,牙齿刺开的口子并不会伤及动脉,几乎感受不到血液从身体里抽出去,除了刚开始尖锐的疼痛,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顾珩与他而言是唯一,是最特殊的存在,是爱也是相守,此生他不会再对第二个人有这样的感情。
不管在他被雪隐山凌冽的寒风割的遍体鳞伤,拿着那本玄天诀从裂冰崖出来,笑着递给他,却看到魔族妖女站在顾珩身后喊他少尊主的时候,他有多难过被欺骗的痛苦几乎如潮水将他淹没,但是他没有想过放弃顾珩。
在知道顾珩杀了芸茉,而芸茉是他师姐的女儿,对顾珩变成魔族的不解和失望与他对师姐的自责和愧疚几乎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但是他还是没有想过要放弃顾珩,他做好了与顾珩一起承担一切的准备,他不会让顾珩一个人走上一条永是黑暗的不归路。
相伴十年,他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顾珩不全是假的,好好的一个人不会突然变成一个善恶不分的魔头,他想将顾珩带回来。
于是,他只身一人来到魔界,亲眼看到顾珩疯狂的样子,他更加确信顾珩变成这样是有原因的,所以尽管被禁锢在小院里,尽管被散去修为,但是他始终没有放弃他。
那一天,他拼死杀了那四个男人,浑身失血回到小院,却听到属于他们的房中传来女子不堪的声音,那一刻,他没有力气再去想这一连串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巨大的失望和心寒以及连日来的抑郁和无措几乎要将他压的窒息,那一刻他在想想,不如就这么死去好了,因为他实在太累了,心里像是装了千斤巨石,要将他压垮。
甚至他想,会不会这个世界其实就是他做的一场梦,死了下一秒真开眼他又是那个心脏不好的沈殊微。
可总是舍不得,他若是走了,那顾珩这漫长的一生无边的岁月里不再知人间冷暖,不再有任何欢喜和希望,留给他的只有化不开的黑暗和无边的孤寂。
但他也是人,也会伤心也会累,他心里也是有怨的,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所以他一日日将自己的心关起来,躲在纯白无暇,不再有任何烦恼的天地里,却终是抵不过对顾珩的牵绊。
不知道是不是带着血甜味的鲜血真的能安抚他疯狂躁动的神经,顾珩眼睛恢复清明的那一刻,首先闯入眼睛里的便是白的有些脆弱的一节脖颈,唇齿间温热细腻的触感提醒着他自己此刻正在做什么。
他仿佛直接被一道九天玄阿雷劈在身上,巨大的恐慌一寸寸从指尖脚上冷到了他心里。
狠狠抓住沈殊微手腕的手变得僵硬无比,指节一根根的就像刚从石化中解脱出来但又未完全挣脱出石化,五根手指一根根好似年久失修的木轴,缓慢而又不自然的张开,露出手心里被掐红了的手腕。
唇齿离开那块细嫩的皮肤,便能看到狠狠陷进肉里的牙印,有血丝从牙印中渗透出来。
顾珩压制住自己心底的恐惧和害怕仓惶的抬起头,本以为会看到一双满含怒气或者冷冰冰的眼神,却没想到对上的是一双平静而又清冷的眸子,没有愤恨也没有责怪,甚至隐隐有着心疼和担忧。
顾珩不知道他是更希望沈殊微能够狠狠的打他骂他,还是更希望就像现在一样,尽管让他又伤害了他,但是他的小师叔还是会包容着他。
或许是前一种吧,顾珩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沈殊微很平静,他伸手推了推顾珩,却发现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动不动,于是他出声道,“起来。”
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顾珩猛地从他身上起来,收敛了疯魔的脸上有着自责和伤痛,他朝沈殊微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的姿势。
沈殊微却没有顺势将手搭在他的手心借力起来,他单手撑着石桌,自己站了起来,没有开口责备顾珩一句,只是伸着几根修长的手指整理了胸前的衣服,然后从顾珩身边走了过去。
顾珩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内,他挺直的背脊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弯了,他双手握成拳,狠狠的敲打着自己的太阳穴,一双眼眶变得通红,不断喘着粗气。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又一次,又一次失控伤到了他的小师叔。
明明是要好好护着的人,到头来偏偏是他伤他最深最终,这一次是失控的咬了他的脖子,那下一次呢?
为什么会没用,明明每天晚上都会去与那些怪物厮杀来满足自己嗜血的欲望,可是为什么会没用,为什么会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
顾珩自虐般捶打着自己的头,红红的眼眶里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