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风和日丽。南宫炽坐在朝阳上,看着阶下许多新鲜面孔,还有重新养好伤重新回到朝堂的许丞相,以及被他委以重用的陈太傅,感觉心情都好了许多。
整肃朝堂,涌入新血,这京城已经焕然一新,只等他的爱人得胜归来了。
南宫炽这样想着,绷不住地露出些许笑意来。
“报。”
一名传讯兵捧着一封兵书,低着头一边拖长声音喊,一边走到御前跪了下去。
“禀陛下,漠北军于莫渡河一战,大败北夷军,生擒北夷王子拓跋逍。又于肠羊道成功截杀西突军。沈将军一路追杀西突王,于驼峰岭斩其头颅。”
又说:“西北联军其余部众已经投降,表示愿归顺于周国,俯首称臣,永不来犯。”
“好。”南宫炽大喜过望。
臣子们也交谈起来,个个面带喜色,讨论这一场战役会带来多少年的太平,或者是战后该如何处置叛军,又该讨要哪些物资。
见那传讯兵还一动不动地跪着,南宫炽忙道:“还跪着干什么,快些起来。沈将军呢,可是到了宫外,快召他进来领赏。”
传讯兵闻言,却是讲头深深地埋了下去,磕在地上,颤声道:“禀陛下,沈将军与西突王交战时,旧疾发作,再被西突王一剑刺穿了胸膛……沈将军,已为国捐躯了,陛下……”
“哐当”一声响,原来是新帝情绪不稳下,将桌上的砚台扫到了桌下。
群臣战战兢兢地抬头看去,发现年轻的帝王已经面如金纸,颤颤不能言,仿若失了魂魄。
沈长歌的尸体运回了京城。
新帝南宫炽将沈长歌追封为了一字并肩王,并将其入葬了皇陵。
异姓王,即使是战功赫赫的将军,那也是不能入皇陵的。可最后不知南宫炽使了什么法子,那些不愿意退让的老臣们,还是住了口。
毛球表示不理解:“宿主大人,你还没有报复回去呢,怎么就死了?”
温斐已经完全脱离了沈长歌的身体,他回到系统世界,继续旁观事态发展。
“你以为死了就报复不了了?不,内疚感会一直折磨着活着的人,让他生不如死,岂不是更加快活。”
“怎么生不如死?”
“他爱着我,又后悔对我所做的一切。我如果活着回来,他还有机会对我进行弥补,可他等不到我,只能带着后悔与内疚,继续活下去。我就变成他心中的白月光,胸口的朱砂痣,让他时时刻刻想着,时时刻刻念着,任何人都比不得我,他心里也只剩下我。可我却是被他间接害死的,你说他会不会恨自己?”
又一年,后宫妃嫔一无所出。新帝南宫炽将睿亲王的长子过继到自己名下,立为太子。
十年后,南宫炽退位,太子南宫诚成为新的帝王。
属于南宫炽的时代,终于过去。
只是百姓们,总会在茶余饭后的时候,想起那曾经保卫了周国多年的沈将军。随着时日的增长,那人的事迹已被传得耳熟能详,甚至被后辈传为“战神”,成为新一代年轻人的崇拜对象。
皇陵之中。
南宫炽拿着一个烛台,慢慢地走到了墓室中央的棺椁处。
这是个金碧辉煌的墓室,陪葬品琳琅满目,周国建国以来,还从未有过任何一位帝王有过这般待遇。
而这个墓室,是为那人而建。这些财宝,也只为那人而寻。
他推开棺盖,沈长歌的面容渐渐显露出来。尸体保存得很好,仿佛他只是在里面睡了一觉,一睡,便是十几年光阴。
南宫炽痴痴地看着他。他还只有三十多岁,却已经两鬓斑白,看起来苍老得不行。但他看向沈长歌的眼神,却是炽热的,充满爱意的。
他把烛台放到不远处的底座上,回到原地看着沈长歌。
墓室顶端镶嵌着许多夜明珠,将这里照得如同白昼一般,那人的面容在夜明珠的照耀下,越发显得柔和了。
南宫炽同他絮叨:“阿诚那孩子很有魄力,他总说要将苗疆,西突,北夷,尽数收入囊中。雄心勃勃的。他让我想起了你,也是这么有冲劲,这么有勇气。把周国交给他,我也可以放心地去陪你了。若不是不愿让你辛苦打下来的江山旁落,我其实早就应该在你走的时候就来陪你了,天知道我是怎么忍受得了没有你的这么多年的。”
他恍惚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那时候他们都是小孩子。
沈长歌同他的祖父一起入宫,结果贪玩偷跑进了他的宫殿里。
那时候,年幼的沈长歌初生牛犊不怕虎,问他:“我叫沈念,一念之差的念,你是谁啊?”
南宫炽傲气地回道:“我叫南宫炽,我是太子,也就是以后的皇帝。”
沈长歌笑他:“你是皇帝,那我还是将军呢。”
南宫炽奇道:“别人都想当皇帝,怎么就你一个人想当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