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芳翁闻言,浑身一抖,顿时话都不敢说了。
“还有谁动了手的?”傅乐书的视线从诸人身上扫了一眼,他想起易芳翁刚刚说的话,又提溜出一个名字来,“敛秋禾是谁?”
敛秋禾战战兢兢地抬起头,道:“是弟子。”
傅乐书扫了他一眼,看到他衣服上的内门弟子标志,道:“内门弟子?很好,收拾东西回家吧。从哪儿来的回哪里去。”
他似乎根本没发觉他的话对他们来说有多大的杀伤力一样,说完便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
“不要啊,琴尊,琴尊你饶了我吧。”敛秋禾的声音被傅乐书抛诸脑后。
傅乐书按着来时的路往珩殿走去。
修真本就不是什么只看修为论高低的事,不仅要修身,还得修心。
就算他现在纵容了他们,以后他们若还是这德行,也不过是在给云宗抹黑而已。
琴尊甩袖而去,殿内的几个少年却已经是两副心思。
被罚了的面如死灰,没被殃及的则心中庆幸。虽然这些人都免不了会受一些责罚,但比起易芳翁和敛秋禾来说,已经好太多了。
傅乐书一边走,一边思考要用什么办法逼云珩现形。
若是能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探测出来,那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他便不知要如何面对云珩了。
那是他的师父,亦是他的爱人。
他亲手杀了他,还……
傅乐书捏紧双手,心重新变得坚定下来。
不管怎样,既然他回来了,那自己就好好宠着他,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这厢云珩已经通过系统旁观了傅乐书教训弟子的全过程,对此云珩并不发表任何评价。只是他对于贺玉来的应变能力又看高了一分。
傅乐书是个什么打算,云珩也能猜得到其中一二。
傅乐书走进门来时,看到的就是云珩睡在书桌上的画面。
他似乎是看书看的困了,脸蛋压在左手臂上,左手则拿着本半开的书。他受伤的右手放在一旁,远远放着,似乎是怕自己会压到它。
傅乐书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低头凝视着他。
说实话,夏商州跟云珩是完全不一样的。
云珩的脸部线条要比他的更加柔和,显得越发温润。而夏商州身上,则带着少年的锐气和锋芒,那是不需要言语就会从身上散发出来的东西。
傅乐书微微叹了口气,他伸手触碰云珩的脸,从他的眉心一路摸下来,沿着他高挺的鼻梁,摸到他的唇,摸到他光滑的下巴。
他启唇,喊道:“师父。”
余音缱绻,宛如撒娇。
傅乐书伸手一抄,便将云珩抱了起来,放到自己的床上。
他动作轻柔,并未惊醒他。
放好云珩后,傅乐书也脱了靴子爬上去,躺在他身侧。
傅乐书突然想起了他和云珩初见时的样子。
那时他年幼,城镇里来了魔修。
那些训练有素的魔物,一路烧杀掳掠,将全城都给屠了。
他一个人躲在一口枯井里,握着一块捡来的仙师的玉珏遮掩气息。
待魔军褪去后,他才爬出来,站在死人堆里,满目茫然。
他在城里苟延残喘了三日,直到云珩出现。
云珩似乎是被这里萦绕的魔气吸引过来的,他逡巡于城中,发现了这唯一的一位幸存者——还是稚子的傅乐书。
云珩出现的时候,穿着件灰白色的袍子。
他孤身一人,似乎一点也不怕那些魔兵会卷土重来。
傅乐书握着手里那块好不容易找来的已经发馊的馒头,看着身姿飘逸的云珩朝他伸出手来,笑着道:“要跟我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