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温斐的手,将脸贴到温斐手心处。
温斐身上已经穿上了衣服,自他领口间露出一截银色的链子,上面挂着一枚戒指。
他让月读把金悦的记忆拷贝了一份,输送到温斐的世界里。
他知道温斐应该看到了,可他依然不愿意醒。
戒指是人格温斐的执念,金悦是时间命运的转折点,除了这两者以外,他再想不到其他可以让温斐动摇的人或物。
他知道温斐能听得到他说话,所以他待在他床边,对他说话。他从他们初见时的经历说起,说到他们的婚礼誓词,又说起了他们的各种承诺。
可这所有的话,都像石沉大海一样,根本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他急切,可他无计可施。
一旦温斐死去,他不知道他该如何走。他这十几年都是为了温斐活着,如果温斐不在了,他又该如何?怕是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吧。
第321章银河上将追妻记(三十)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展逐颜到了今日,才明白一天到底有多难熬。
他像是被人放在锅子上煎烤,从内到外,被那焦虑的火烧成了灰烬。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巴望着温斐醒来。可下一秒,那之前的巴望便成了奢望。
他跪在温斐身体旁边,捧着他的手。
他的眼泪掉下来,落在温斐的手心上。
他轻轻地吻他的指尖,就像他是金悦时做的那样。
他盼望着温斐能够睁开眼睛,哪怕看他一眼也好,也好过这样无望的挣扎。
很快,这一天便走到了快结束的时候。
太阳要落山了,黑暗就要笼罩这片天地,而他的爱人也可能就这样一睡不再醒。展逐颜的衣襟已被他自己的泪水打湿,而他的温斐依然不为所动。
这流逝的哪里是时间,是他的命。
温斐若是死了,他也活不下去了。
可他答应过他要给他幸福的,答应过他要好好待他的,他们还这么年轻,还有那么长的路可以走,为什么要这样分别呢?
展逐颜攥紧温斐的手,在绝望与希望的边缘苟延残喘。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是被他忽视的忘却的,还有什么是温斐在意的,还有什么是能够唤醒他的。
他拼了命地想,反反复复地在脑海里逡巡。
骤然,醍醐灌顶般的,展逐颜想到了他每次进入温斐的世界时的画面。
军事法庭,审判……
他捧着温斐的手,沉着声,带着哭腔对他说了一句话:
“中校温斐,因证据不足,兼有不在场证明,判定为与此次案件无关,无罪释放。”
原来他不愿醒转,十几年的恨,十几年的隐忍,所求的,也不过一句公正的判决而已。
展逐颜缓缓醒转过来,他睁眼的时候,尚且有点不明白状况。
天照站在他旁边,见他醒了,总算松了一口气。
展逐颜坐起身来,发现自己依然是在基地之中。
他翻身下床,走到外头,推开门的时候,温斐就待在基地的客厅里。
温斐很是随意,一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的样子。
他先是去酒柜那里拿了一瓶酒,接着便像模像样地开了瓶塞,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一边喝,一边走,随着他脚步的迈动,他脖子上的项链也一晃一晃地闪着银光。
似乎是听见了响动,温斐转过头来,目光便与展逐颜的于半空中产生了交汇。
他的眸子里不再有挥之不去的阴影,也不再有刺骨的恨意,或者是怯弱与恐惧。他就站在那里,站得笔直,姿态闲适,眸光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