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湛明儒语气生硬。
“我想知道有没有一个叫做董进的人,失踪了。”湛明婵低声道。
“这名字的重复几率很高。”湛明儒道。
“嗯,我只要找一年内在本市失踪的董进。”湛明婵轻声道。
湛明儒沉默了片刻,打火松手刹,油门轻轻一踩,湛明婵听到左蹦灯亮起的响声,车子上了路。
湛明婵抿了半天唇,湛明儒冷冷道:“他的确失踪了,潘秋夜死的那天他就失踪了。”
湛明婵一怔,心底除了对大哥拼着一顿打也给她泄露信息的行为万分感激外,却依然涌起一股子寒气。
他们都知道。
“让你查闻雨轩就查闻雨轩,别查别人。”湛明儒淡淡道,“看出什么来了么?”
“嗯。那两幅抽象画,内层有别的符咒。”湛明婵也放冷了语气,“而且外层的封魂恐怕是避免鬼魂在白天出现的,下得那个分量也有隐去鬼气的效果,但是此人对玄黄力量还是把握不精准,因为他漏算了外层符咒与内层符咒相互作用的时候会被腐蚀、破坏掉的那部分力量以及外层符咒露在外面受到的外界阴阳之力侵蚀的力量。所以,如果外层符咒的力量比书上教的那种再多用上三分,大概就合适了。反正那东西现在被内层符咒腐蚀得开了个口,所以鬼魂才会出来。至于内层,我怀疑是乱神咒。”她说到这里,不再说了。
“封魂和乱神都下到那里做什么?”湛明儒蹙眉。
“封魂,如果和抽象画的内容一起看,我想就很容易理解了。那是封魂的一种比较稳妥的方式。”湛明婵说,“至于乱神,如果结合一下封魂的目的的话……”
她现在大概明白了一切。
“能去一趟警局吗?有关潘秋夜和彭宣以及董进的事,我想再看一遍资料。”湛明婵低声提出要求。
湛明儒不语。
但很快,湛明婵发现车子转上了去警局的路。她松了一口气。
诚
然,大量证据都泯灭了。
但是如果没猜错,最最关键的证据,就在闻雨轩内。
而今晚,谜题也该揭晓了。
夜深了。
闻雨轩内一片寂静。
安品然望着那两幅抽象画,在水族箱幽蓝的灯光下,那些鲜艳的色彩都蒙上一层冰凉的色调,于是火热的浓烈变得诡秘阴冷,扭曲的线条,还有他们都看不懂的内容。
都看不懂。
安品然轻轻一叹。
她细长的手指慢慢抬起在空中,沿着画上那两道符咒的符纹画着,画着,一路画完。
她又是一叹,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两幅画。
谁也看不懂的内容。多么抽象啊。
唇角一抹微笑。
“永别了。”她轻轻地说。
啪……
她转身的同时,水族箱的灯,灭了。
安品然柳眉一挑,还会出来?不可能吧?湛明婵不是……
她急忙回过身,那张焦黑的脸,已经近到她眼前了。
“啊————!”
安品然在后退。
粗重的喘息声回荡在闻雨轩的大厅内,海棠红的高跟鞋一次次穿透夜的凝重。她跌跌撞撞的,终于碰到玻璃墙,脊骨被镶嵌在玻璃表层的木制纹饰硌得生痛。
无路可退了。
抬起头,面前是一团薄薄的淡黑。
还在吗?
他们还在吗?
她惊恐的想。
厅内被幽幽的夜色笼罩,那夜色仿佛一个散步的人,在异常的安静中从容转身。
好像有脚步声。
那熟悉的脚步声,她听了多少年的脚步声。
“求求……不要……不要啊!”安品然慌了。
怎么会这样?
她拉过一张圆桌挡在身前,在令人窒息的安静中战栗,圆桌上的水晶花瓶保持不住重心,滚到地上,碎成数片,绯红的玫瑰躺在水渍中,娇嫩的花瓣无声地脱落,薄薄一层水面晃着它们的倒影,宛若一朵朵血花绽放。
“不要……”
安品然虚弱的轻喃,“不要过来……”
脚步声似乎停了。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再响起。
安品然软软地坐到地上,海棠红鞋子半挂在玲珑的脚上,胸脯一起一伏,她在暗夜里拼命呼吸着,紧紧靠着身后的玻璃墙,感到背心一片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她确信那脚步声没了,那人再没出现。她长长吁了一口气,大概是疲劳和惊吓过度,她侧过脸,紧贴着玻璃墙——
然后她怔住了。
不知何时开始,和她紧紧依偎着的玻璃墙竟不再是晶亮透明,一道鬼祟的阴影仿佛杂质般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