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季昌气了个仰倒，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垂头丧气地回去见赵姨娘。/p

赵姨娘听说杨季昌没从杨柳那里借来钱，深觉他无用：“你是父亲，她是女儿，你把她捆起来打一顿，不就老实了？或者你直接进屋去搜！”/p

杨季昌觉得自己很委屈，如果杨柳是儿子，他早就打了，可她偏偏是女儿，他们杨家，没有打女儿的规矩。至于搜屋，就更不合体统了，再说她那儿有个凶神恶煞的阿牛，他哪儿搜得了啊？/p

杨季昌抱着头，颓然不作声。/p

赵姨娘气得直咬牙，但又不敢自己去找杨柳。她坐在床沿上，捧着肚子，苦思冥想了半天，终于站起身来，对杨季昌道：“老爷，既然你没法子，那我自己去想想出路，蓉嬷嬷那里，你帮我去告假。”/p

杨季昌到底是家里的老爷，蓉嬷嬷会给几分面子。杨季昌觉得这个他能做到，满口应了。/p

赵姨娘便扶着腰，朝大房那边去了。/p

杨季昌看清楚她去的方向，还在心里犯嘀咕，如今二房当家，她就算要求人，也该去求二太太，怎么却朝大房去了。/p

他不知道的是，赵姨娘并没有去大太太房里，而是拐到临仙阁，去找晴娘。/p

晴娘听说赵姨娘来了，还不相信，直到看见赵姨娘挺着肚子出现在厅里，方才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赵姨娘？什么风把你吹来了？”/p

自从赵姨娘进了杨家老宅的门，晴娘总共也没见过她多少次，不过她今儿为什么来，晴娘倒是能猜着一二，终归不过是为了田芝芝。/p

果然，赵姨娘一开口，便道：“晴姨娘，求你救救我们家芝芝！”/p

平时不来往，出了事就想起来了，晴娘很不爱搭理这样的人，但她到杨家来，本来也不是为了安分做妾室，所以对赵姨娘这样的行径，容忍度就高了许多，面带同情地道：“赵姨娘，你家芝芝怎么了？”/p

赵姨娘抹着眼泪道：“我家芝芝为了杨柳，去高价买了牛尾，谁知那牛尾是私自宰杀的，她现在被抓到衙门里去了。”/p

“衙门？”晴娘惊讶道，“这上衙门捞人的事，我可帮不上忙啊。别说我了，就算是现在的大太太出面，也没办法吧？这种事，你该去求老太太。”/p

“我们老爷求过了，没用。老太太不肯管。”赵姨娘哭道。/p

“那就去求二太太。”晴娘道，“二太太如今管着家，手里有钱，让她拿着银子，再拿上杨家的帖子去衙门，一准儿能把芝芝救回来。”/p

“二太太是正室夫人，哪里肯帮我这个小姨娘的忙。”赵姨娘苦笑道，“晴姨娘，我知道，你最受大老爷宠爱，只要你开口，大老爷一定听的。你能不能看在咱们都是妾室的份上，帮我这个忙？只要能把芝芝救回来，以后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p

在这杨家里，她倒是真需要一个帮手，可是赵姨娘能做啥？三房落魄，连三老爷在家里都说不上话，她一个小小的妾室能做什么。晴娘很有些看不上赵姨娘，但又觉得事无绝对，于是便道：“我可以帮你去问问，但不能保证结果。”/p

赵姨娘见她答应了，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只要你肯帮忙，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记你这份情。”/p

晴娘让她先回去听信儿，自己则找借口出门，去找曹永年。/p

本来在杨家，女眷是不能随意出门的，但她刚在大太太面前立了大功，大太太对她的管束就松了许多。至于当家的徐氏，才懒得搭理一个大房的妾室，随她出不出门，她都不在意。/p

晴娘出了杨家，在曹永年的别院找到了他。/p

彼时曹永年正让一个新买的女孩儿唱小曲儿来听，听说晴娘登门，赶紧让那女孩儿从后门躲了出去，免得晴娘拈酸吃醋。/p

晴娘不能在外久留，见了曹永年，便也没废话，直截了当地道：“田芝芝因为买了私自宰杀的牛尾，被抓进了衙门，赵姨娘来找我帮忙。你说这忙，该不该帮？”/p

“这都是些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来找我？”曹永年觉得这些内宅妇人真是烦透了。/p

晴娘道：“我现在在杨家老宅，可谓是孤掌难鸣，打听消息都不方便。如果我们能卖赵姨娘一个人情，以后起码消息可以灵通些。”/p

曹永年不以为然：“她不过一个落魄三老爷的妾室，能打听来什么消息？”/p

晴娘道：“可是对于你来说，捞田芝芝出来并不难，顺手的人情，为什么不送？”/p

晴娘如此高看曹永年的能力，让曹永年觉得极为受用，便没有再次反驳，而是认真地想了一想，道：“人情可以卖，但不是这样一个卖法。”/p

“那要怎么卖？”晴娘问道。/p

“我们的人情，只卖给有用之人，而赵姨娘只是一个妾室，算不上有用。”曹永年道，“她得当上正室，方才有点利用价值。”/p

“她倒是想！”晴娘觉得有点想笑，“她不过一个农村小寡妇，就算邹氏死了，也轮不到她当正室。”/p

“如果我们帮她呢？”曹永年却道。/p

“哥哥，你要帮赵姨娘当正室？”晴娘惊讶地瞪圆了一双杏眼。/p

曹永年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如果赵姨娘能成为我们的人，我们帮她当上正室夫人，再帮她夺取中馈权，那佛像岂不是手到擒来？”/p

这主意听着像是不错，但帮赵姨娘当上妾室，是难比登天吧？晴娘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帮她？”/p

“我帮她把女儿从衙门里捞出来。”曹永年道，“叫她七天内，悄无声息地弄死三房的正室太太，否则我让她的女儿重新回衙门里去，把牢底坐穿。”/p

要想当上正室太太，的确得先把原配弄死，这样才能腾出位置来。晴娘虽然不太赞同他这个方法，但却也想不出更好的来，于是同意了。/p

她回到杨家老宅，让丫鬟去厨房要蒸鸡蛋，顺路路过三房的屋子，给赵姨娘捎了话，请她夜半来临仙阁一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