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步行街两侧的红灯笼早就熄了个干净,只留下那些隐藏在绿化里的景观灯,红的绿的就那么半明不亮的幽幽的照着,便是心中无鬼,看着也硬生生多了几分遐思。
时方到,只能鬼能听见的鞭炮声在空『荡』『荡』的街上响起,虽然参与开业的只有寥寥几人,但也居然凑出了一些热闹的氛围来。
南时把牌匾上的红布拉了下来,铁画银钩的三个字‘南辰阁’,叫南时看着都觉得打心眼里舒服。
回负责装修的设计师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但是手上功夫硬,根据张河的说法人家死了三年就搞出了一个闻名府的设计工作室,听说连府想要规划建一个阎王殿都想找她做,可惜她死活不乐意去府,只肯留在人间。
别人都尊称她一声‘王工’,本名叫么南时不太清楚,就也跟着么叫。
今天她也是南时的开门红——头一个客人。
“王工,里面请。”南时为了喜庆,穿的是一身暗红的长衫,比了个请的手势:“今日能准时开业,都是您的功劳。”
“南先生说的哪里。”王工寒暄着跟着南时进了去,两人面对面的坐了,王工说道:“南先生,劳您看一看……说起来有点玄乎,不大家都是鬼了,也没么不好说的。”
“我随便说说,您就随便听听,要是没有头绪那也不怪您。”王工说罢,见南时颔首,才斟酌着道:“我自世就觉得自己好像丢了点东西,但是我又想不起来我到底丢了么,我知道东西应该是在世,所以特意办了长期签证来找。”
“但是到了世是没想起来东西到底是么,我丢在哪了也完全没有记忆,生活方面倒是没有么影响,但就是一直挂在心里,怪难受的。”
南时听罢思索了一下,将纸笔推了去:“您写个字吧,想到么就写么就行了。”
王工想了想,提笔写个字,末了搁下笔,涂了红『色』指甲油的十根手指扭成了麻花状,她神『色』有些惴惴不安:“我就想起了个,可以吗?”
“可以。”南时将纸转了来,在手上掸了掸,上好的洒金纸上面整整齐齐的写着一个‘均’字,看得出来有练『毛』笔字,字迹规范端得很。
均字,左土右匀,坤卦为土。
‘匀’个字,却很有意思。
‘匀’有买的意思,比如在古董行里买一件古玩,老玩家就会对卖家说:您把件东西匀给我好不好?
再者,从象形来说,‘匀’如同『妇』人腹中孕。
如果寻物,则是一勺之多凶卦——一勺之多源自《中庸》,原文是‘今夫水,一勺之多,及其不测’,翻译一下就是水是一勺勺汇聚起来的,但是它却深不可测,放在寻物上那就是东西如鱼入海,再也找不到。
但是南时看着总觉个字不像是寻物,是在寻人。
是在找一个孩。
且个孩怕是很不妥,‘匀’为月字变形,有那么一点人抢走的意思在里头。
南时微微一思索,便询问道:“王工,您确定您丢的是物品是其么吗?”
王工拧着眉头想了好一阵儿,才『迷』茫的说:“应该不是物品……但是不是物品又能是么呢?”
听到里,南时已经有九成的把握了:“从字面上来看,您丢的是一个人,人在应该在西南方。”
“人?!”王工看向了南时:“南先生您是认真的?我怎么可能会丢掉个人呢?个人是谁?!人那么大个儿,我怎么会丢掉呢?!”
因为‘月’不足,个孩都是没出生的,所以怕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南时看她的反应,也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就看着有点要紧了,南时不好再摆龙门阵,道:“您世的时候应该已经怀孕了,女胎,您死了多久了?尸体火化了没?要是没有您在就去查一查您的尸体怎么样了。”
头也说,人死了是有愚昧的,七天就跟傻一样不记事,除非变成厉鬼,否则中间发生么真有可能想不起来——哪怕是别人在自己(尸体)身上动刀。
反回头都火化了,等到人反应来尸体都没了,谁记得有没有动刀!
种未出生就夭折的婴儿怨气最深,南时有些怕是恶人拿去做了么不好的事:“小孩应该是你不知的况下拿走的,往西南方去找,应该是在平原带的城市里。”
王工的表已经开始混『乱』了:“怎么可能?!”
南时摆了摆手,示意她冷静一点,劝道:“您要是信我,您就去找找看……如果您不是在寻人,是寻东西的就别找了,注定找不到。”
王工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她咬了咬嘴唇,的点了点头:“南先生,是谢礼,万勿推辞,不管是人是物,我不去找我也心里不太平,今天就到儿了——回头有消息,我一定回来谢您。”
她将一个木盒扔到了南时怀里,南时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个古董戒指,戒指中央的梨形的蓝钻,旁边围绕着一圈碎钻,硬生生将原本就很大了的主钻又扩大了一圈儿。
“那我就不客气了,王工,您是快去吧,迟则生变。”南时道。
“好!”王工转身就走,带着她的团队走的丝毫不拖泥带水。
随着她的身影消失,南时吁了一口气,整条脊梁骨都陷入了椅中,感觉好久没测字了,有点手生。托着腮问道:“晴岚,年头会有人拐带小孩魂魄吗?”
晴岚摇了摇头说:“少爷,样的况到哪都不少见。”
南时沉思了片刻,喃喃道:“我希望只是单纯的走丢了,不是其么。”
今天出门之,池幽特意叫南时去训,再三强调算命可以,但是切记不要越俎代庖。
南时总结一下师兄的意思,大概就是:算命的,说白了就是在透『露』天机,既然要透『露』天机就不能把事说的太死,管得太宽,做么事都要留上一份余。
一份余既是留给自己的,也是留给别人的。
别人给钱,办事,把结果告知对方,就已经尽到了的本职,再多,就要看老天爷爱有多深了。
介于之的事,南时觉得老天爷爱爱得十分深沉,大概就是划一道三八线,手伸出去剁手,脚伸出去剁脚,要是把头伸出去,那好,直接送归西的那种深沉。
说到里,南时不免怀疑是不是自己一门派得罪老天爷,一入门,老天爷自动好感度直接拉到仇恨的那种。
以在么视频平台上看那些算命的po主,十个有九个都挂出来说可以替事主逆天改命,化解劫难,哪怕抠掉九个中有八个是赤脚郎中不靠谱,那剩的一个也没见对方遭么报应啊!
算了,不去管。
随着王工的队伍一走,店铺里就越发显得冷清了。
面的鞭炮早早就燃尽了,留下了一红纸屑,随着风在面上慢慢滚动着。
各『色』古玩摆在崭新的百宝阁上,曲高和寡,除了南时和几个仆婢,也没有么人进来欣赏,不免有些遗憾。
南时也不介怀,早就有心理准备,从新做的贼有『逼』格的老树根雕茶几下面掏出了一套茶具,慢悠悠的就着功夫茶在那边背做功课,争取把池幽给的《xx经》早日背通顺了,也好早日解放。
时间就样了清晨五点,头的天都蒙蒙亮了,不知道么鸟的叫声从远处传来,南时伸了个懒腰,给自己新热了壶热水,泡上了一杯新茶,端着茶到门去走动一圈,看看景『色』。
头已经有人在扫了……哦不是,是有鬼在扫。
一个穿着环卫工制服的老阿婆在那边扫满的鞭炮纸屑。
南时想了想,叫人灌了一杯热水出来,上连同一个红包一起交给了对方:“您辛苦,我店新开业,给您造成麻烦了。”
老阿婆回头来看,没想到用力太猛,头是回来了,身体没回,一下就造成了一个恐怖片的即视感,南时即吓得嘴角的笑容都僵硬了。
“行,行!”老阿婆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妥,伸手掰了掰脖,好悬待选是恢复了一个常人的模样。她接了热水和红包,要客气两声,就见南时又一溜小跑回了店门口,冲她招了招手:“以后我店开着,您要是缺水热饭啥的只管到店里来。”
“谢谢老板。”老阿婆笑了笑,举起杯将热水一饮尽,接着慢慢的扫。
倾影将刚刚南时塞她手上的茶杯新给了南时,南时也是个不讲究的,抱着茶杯坐在门槛上玩手机——其实差不多也可以关门回家了,但是!知道步行街上有个蛋饼摊!特别好吃的那种!每天六点准时出摊!
自从搬去和池幽住之后,南时从没能六点爬起来,更别提六点到步行街了。
上回吃是没认识池幽之,在店里盘账盘了个通宵,才算是吃上了。
步行街上陆陆续续也有了行人,环卫工(活人)开着小车来收垃圾,有一个专门负责南时一片儿的环卫工和南时打招呼:“呦?南老板么早就开门了?”
因着太阳没出来,南时显形没有么压力,也习惯让人看见自己——招了招手说:“早啊……哪能啊,在店铺里盘账呢!一晚上没睡!”
“你们在年轻人赚钱压力也蛮大的啊!”环卫工一天两次来收垃圾,和南时也算是脸熟:“南老板之家里有事吗?我看你十来天都没开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