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青峰大辉被噎到作出反应，出门目标明确的黑子哲也突然伸出手，把昨包装好的礼盒牵引绳一同递到粉发少面前。

“桃井桑，能让我单独和青峰君待一吗？”

“欸？”

“拜托了。”他语气诚恳，“二号在这陪着你的。”

“二号？”被陌生的名字吸引走注意力，桃井五月后知后觉低头，一双格外熟悉的蓝睛对正着。

“汪！”黑白『色』的柴犬欢快吐着舌头。

黑子哲也介绍，“哲也二号，简称二号。”随后他把礼盒放入桃井手中，“有这是给桃井桑的礼物，可以的话，希望桃井桑能一直带着。”

来被二号萌一脸的桃井五月陡然清醒。

她敏锐捕捉到黑子哲也话语中的不寻常。不知为何，已经置于掌心的礼盒莫名烫手，好像她接就失去什么似的。

礼盒并非完全封闭包装，透过盖子处的透明塑料，可以看到里面是一条造型精致的手链，上面细密点缀着黑『色』水钻。

桃井五月意识攥紧手，目『露』不安：“为什么这么突然……？”

他以前不是送这种礼物的『性』格。

黑子哲也的回答足够温柔：“觉得很适合你。”

比起灰崎祥吾那份用心无数倍的门钥匙，说饯别礼物也好，最好一辈子也不用到。

毕竟一旦赤司征十郎那边事情处理完毕，属于干部黑子哲也的生活回到正轨，黑手党的世界，普通人注定是割裂的。

“哲君？”

桃井五月睁睁看着曾经她爱慕的少年离去，临走时留给她一温和安抚的笑。青峰大辉被他拽得极为不自在，步子也踉踉跄跄，好像在脚刹车，活不肯进入双人谈话的尴尬场面。

但他没有拗过黑子哲也。

约定的场是一处人流量不算大的公园，附近有一处废弃的『露』天篮球场，网格上遍布爬山虎，把老旧生锈的篮球框围绕在中间。

青峰大辉只看到前方引路的黑子哲也轻轻掰锁头，闭锁的大门立刻为他们敞开。密密麻麻的爬山虎又很好阻碍外部视线，除了头顶落的天光，这处被绿植围绕的废弃球场确实是谈话的好地方。

黑子哲也不知从哪掏出一颗篮球，静静抱在手里，率先打破场面的僵持：“在那天的事？”

青峰大辉又开始逃避视线：“……没有。”

“青峰君这点一直没变，说谎的时候移开视线。”

被『逼』紧了的黑皮篮球笨蛋皱了皱眉：“以，你说什么？”

“奇迹的世代对战过的选手，跟青峰君现在的受应该很接近。”

黑子哲也阐述说，“名为才能的鸿沟，是无靠努力弥补的。”他微笑着，突然吐出一句放青峰大辉身上格外违和的话，“打算放弃吗？”

像他一样，彻底放弃篮球。

青峰大辉嗤笑道：“呵，开什么玩笑。”

“那就好。”

蓝发少年笑着点点头，并不意外这回答。

“不让桃井担心了，她是好孩，从那时到现在，一直为青峰君担忧着。”

黑子哲也久久凝视着曾被年少时自己视为救赎的前搭档，愈发不能掩盖自己的出发点了，告诫的话语脱口出：“情这种事不能只靠单方面付出，不再消耗亲近人对你的情，这也是对你自己不负责。”

青峰大辉突然后背发『毛』。

不是因为别的，单纯是因为黑子哲也明显辈视角的发言，让他整人混『乱』到无管理表情。

黑皮青年疯狂挥手制止，先前的不自在因为『毛』骨悚然一扫空：“停停停！阿哲，你怎么说话像我老妈一样？”

然黑子哲也完全不接话，自顾自按照节奏走。

“生快乐，青峰君。”少年的笑把温和一字展『露』到极致，等被祝福的人回过神来时，又接上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希望这不是我最后一次对你说这句话。”

“啊？哦。”青峰大辉脑子都是懵的，但是意识捕捉到某些不好的词汇，“什么最后一次，难道你──”

“我离开了。”黑子哲也淡淡道，打断某人发散的思维，“是很遥远的地方，以后很难有机再和青峰君见面了。”

“等一，太突然了吧？！别说得好像一秒马上去一样！”

理智告诉青峰大辉自己的思维已经被带偏，但他的理智来就不够用，只能随着直觉走，表情慌『乱』且茫然，急急忙忙道出猜测：“是准备出国吗？”

“不算是。”黑子哲也沉『吟』半晌，给出的回答模棱两可，“不过也差不多吧。”

他继续发问：“青峰君有过吗，怎么平衡生活爱好？虽然这问题对你来说有点早。”

“平衡什么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就好了？”青峰大辉的回答跟没回答区别不大，糊弄过去后，追问道，“难道是搬家了吗？”

“桃井桑应该已经查到了。”黑子哲也的神暗了暗，没打算正面回答，只算是默认，“她态度的转变比之前僵硬，装没发现都不行。”

桃井五月就擅收集情报，只是她以前的收集范畴多是赛场上遇到的敌对学校，非国外曾经发生的某起事故。

但这件事瞒不了多久，她若真觉黑子哲也有异常，彻查去，必定查到假期时的“意外”。

“就算是去京都那边，也不可能几年都见不到面吧？”思路彻底被勾着跑，青峰大辉烦躁地挠挠头，以为黑子哲也是搬家去了京都，内心舒一口气的同时也到疑『惑』，“啧，你不是去洛山了吗？”

为什么去洛山就不能再见面了，就算不再篮球部，这不是有假期吗？

“我去的地方比洛山远。”

“……”

青峰大辉突然沉默了。

仿佛先前的逃避混『乱』都不值一提，一同胡闹来，倒是让他的精神放松了，有些难以启齿的话终于能说出口。

他已经苦恼太久了。

“回去后，我了很多。”

青峰大辉的声音不再急切，恢复低沉懒散，也不再被黑子哲也牵着走，开始阐述其那天之后到现在他拥有的受。

“照常吃饭，照常睡觉，一切都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可回过神来时，我每夜每夜都睡不着，手在抖，全身血在沸腾，无能为力从未让我如此摇过──”他深吸一口气，又沉重的缓缓吐出，“确实，跟那男人的比赛让我起了很多，最初打篮球时不曾散去的兴奋，挑战强敌的喜悦。”

“但我同样明白，那种境界，早就超过我能触及的可能。”

织田作之助，那男人名不见经传、至少在篮球方面如此。青峰大辉这段时间有查过对方，只知道那是着有几小说的作家，不温不火，人生履历从未给篮球留过一席之地。

偏偏这样一人，成为竖在他面前直通云霄的高墙，用实力告诉他，你引以为傲的才能，在绝对实力面前什么也不是。

哪怕他开了zone，都无触碰到篮球分毫。

简称，心态崩了。

黑子哲也久久凝视着表情苦楚的青峰大辉，抱在手中的篮球轻轻抛起，垂直落地面后再回到他手中，字句浅淡，“即便是享誉全球的职业篮球员，在织田君手里也讨不到好。”

他抿了抿唇，似乎做什么决定，吐『露』的言语隐隐泄『露』出高门背后不属于常理的东西。

“以青峰君不用急着自暴自弃，那不是你该涉足的领域。”

心有觉的青峰大辉茫然抬头：“什么意思──”

他的话语顿住了。

他再熟悉不过的蓝发少年高举起手臂，表情一如既往，变化幅度不大却裹挟的认真。那颗在手中把玩的篮球不知何时飞向高空，遮住的轮，只在视野中留边缘泛着刺目光环的黑影，呈完美的高抛物线，落向场地另一侧的篮筐中央。

正中红心。

许久之后，落地的篮球才重重回弹起来，仿佛轰然打破紧实的玻璃，打破以往以来某些早被固化的认知。

砰砰声扰『乱』了青峰大辉的思绪。

他扭过头去，望向表情淡然的少年。

他的眉轮廓如此熟悉，不过比当初分别时稍显成熟，又好像有地方都变了，影子不再是影子，成为某种他不能理解的东西。

突如其来的陌生席卷来，让青峰大辉瞳孔不自然地瑟缩一瞬。

全场三分投篮。

那不该是阿哲能办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