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不着，起来看书，那几年里只有一盏灯，他晚上不用，便叫汪文泉给自己买蜡烛，夜里自己躲在『潮』湿的防空洞里，黑魆魆的密闭空间，烛光摇曳，他趴在草席上看姐姐的老师罗航送给自己书。这么熬成了近视。

罗航离开笠县时，还送了电子书给他，但在他们充不了电。关作恒会在让姐姐带到学校里充电，但是没用太久，被关敏心学校的一个男同学丢进了牛粪坑。

关作恒偷偷跑到这个男同学里，抽开猪圈的围栏木『插』销，一根竹条猛地抽在猪身上，里养了好几年、今年准备卖掉的母猪这么癫狂地跑掉了。

他记仇记了很久，雨季来的时候，偷人屋顶的瓦片，让水漏进屋里。

上初中的时候，情况开始好转，有个姓冯的老板给学校里捐献了图书馆，捐了免费早餐、午餐，关作恒自动占一个名额。

他后来知道，那个冯老师，是罗航做的公益机构背后的资助人。

“那你现在头疼吗，具体是哪里疼啊，太阳『穴』，还是后脑勺？你下来，”周进繁抬，“给你按按？”

“现在不疼，”关作恒顺从地把头低下来，眉舒展，“跟你在一起很平静。”

周进繁伸出两只，捧着他的脑袋，声音很软：“那你看见这么神奇的东西，身上有宝可梦吗？”

“有一只。”关作恒好像在审视一，睛一眯。

周进繁给他『揉』『揉』太阳『穴』：“真的啊，是什么啊？”

“一只猪。”

“……”

周进繁指的动作停住，难以置信道：“你开玩笑呢？身上怎么会有猪！是蛇宝宝，你要么看见蛇，要么是猫咪，什么要说是猪，因吃得多你羞辱。”

“骗你的。”关作恒拉着他的贴在唇边，目光专注，很认真地在分辨，说，“是海豚。第一次见你时看见的。”

那时候他根本没有亲见过海豚，只看过百科全书上的照片。

“哦…海豚啊，”周进繁觉得海豚还可以，只要不是妖男了，“不过什么是海豚，你不知道海豚其实……”

“海豚怎么了？”

周进繁说：“海豚是自然界里最好-『色』的动物，看着可爱但是……”他看过科普，说海豚是自然界里唯二会了快感而主动进『性』-的物。

自从知道这件事后，他无法直视这种动物了。

“说来说去，关作恒你还是在羞辱。哪有那么……连初吻都留给你了，早知道不留了！”

“那你给谁？”

周进繁晃了下机。

“那个前锋吗？”

今关作恒差点把他删了，周进繁没让：“人直男。”是不是直男不好说，但前锋最近官宣了对象，是个富美。

关作恒眉『毛』一扬，表情也不恼：“直男『摸』你头？”

“什么时候让他『摸』头了，”他简直莫名其妙，“你不要栽赃！”

“以前。”

“多久啊！怎么不知道。”

“你初三。”

“什么时候啊……初三，这谁记得。”

关作恒头脑清晰地说：“你们开学那，萃英『操』场看台。”

“…真不记得了，”周进繁约莫有点印象，但也不太清晰，一边诧异一边乐，主动凑近他，“你怎么会记得这么久的事，你不会从那会儿暗恋吧，表哥你也太了。”

“不是，你那时候……完全是个孩子，只有这么点高。”

那时候的周进繁给他很特的感觉，他会在意，但并不是现在这的感情。

关作恒低头轻轻碰他的嘴唇：“很一只。”却一口气啃三个猪蹄，会给他一张足浴城的卡，让他去睡觉，抱着海芋来找他，送给他的贝壳，他一直都还留着。

他第一看见他，知周进繁是没有坏心思的，但最开始并不喜欢他。

或者说，关作恒不喜欢任何人，从那进他们门拜访的那一刻，对他们一的印象便是厌恶和鄙夷。

因周人做燕窝的意，供奉着纯金的象神，却用着象牙的笔筒，铺张的把新鲜的花丢掉，只因一周要换一次。

他一开始有非常多的偏见，不仅仅是对周昆一，也对这个世界。这种然的偏见造成了他从不与人交朋友的『性』格——周进繁是个意外。

意外的在那堆书里，看见了一本不该看见的书。

他开始知道男孩对自己有用心，但那种用心显得很单纯。关作恒本不该让他靠近的，却不明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任了。

现在来，或许当时是看一看，这种轻浮的、不成熟的用心，坚持多久吧。

哪怕到现在，他也并不确定周进繁还坚持到什么时候，鲜花的保质期是两周，牛『奶』的保质期是一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呢？

虽然不确定，可他试一试，走下去。

关作恒把机关了，放床头，关了灯的房间暖气十足，在被窝里脚依偎着。不管是不是在床上，周进繁都喜欢抱他。关作恒伸回抱，在黑暗里说：“可是你第一次见到流『露』出了类似的信号，所以才觉得你身上有海豚。看人很准的。”

“什么信号啊，当时懂什么啊，是看你好看而已，你要说什么喜欢，那绝对不是，是后来喜欢上的。”

“后来是多久？”

“是突然有一，被打动了。不记得了。反正，肯定是你先动心的。”

其实他记得很清楚。

是十四岁那年春节，他在『奶』『奶』过年，跟关作恒聊电话时萌发的，没有很特的原因，是突然的。

关作恒嗯了一声，声音低得带着缱绻的温柔：“那算先动心的吧。”

“什么叫算，本来是。”

“好。”

“你好敷衍，重来！”

他认真应了一声：“是先动心的。”

关作恒『揉』他脑袋：“还睡不睡？”

“你再陪背会儿单词呢？”

-

最近临期末考，周进繁正在紧锣密鼓的复习，关作恒每帮他复习单词，他苦练大舌音，跟关作恒做对话练习。明明自己才是西语专业的，却不及他学得快学得好。

老师在群里分享了一些音频资料，考试前，周进繁正准备下载这些资料，这时，微信突然跳出一个弹窗通知。

告知他，因大量恶意举报他人，自己的微信被暂时封禁了。

？？？

还提醒他，可点链接进申诉解封。

周进繁很无语，截图发给关作恒，微信用不了了，只给他发短信：“你干了什么好事，你到底举报了多少人？”

申诉有些复杂，要写清楚原因，周进繁写是因被盗号了，非本人。官方这时还要验证确认本人『操』作，让他选择几个好友进验证。

周进繁点了付时唯和刘策，这两人头像没变过，他认得出。又点了周昆，还有两个在旁边的同学。

兜兜转转忙活了几个时，因刘策没有帮自己验证，又得重来。

周进繁火速打电话问他：“军军你没收到短信吗，快帮验证一下，号被封了！！！”

“你也被封了？”刘策骂着脏话，“tmd，们怎么这么倒霉？哪个傻『逼』举报的，老子也被封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