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楚不敢耽误,说完又撑着船离去了。
她身后还有好多人等着她,尽管一夜没休息眼睛涩涩地疼,也没能让她停下。
陆明妍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满眼敬佩,只那背影越看越觉得眼熟,“娘,她好像云初呀!”
“是挺像的,不过云初现在怕还在京城,唉,希望她听了消息不要跑过来才好!”
王氏有些担心,依她对她的了解,若是知道她们遭难,怕是要赶过来,希望翎冬与春婵那两丫鬟能劝住。
虽然很像,但因为谢楚蒙了脸,又刻意换了声线,是以王氏与陆明妍也没往是同一个人这方面想。
因为谢楚事先放了信号,不多时便有一条条船划了过来,将谢楚围拢起来。
“主子!”
“救人!”谢楚沉声下令,船只有序散开,朝落难百姓划去。
不一会儿,又有扎好竹筏的年轻男子加入,嵩城中被围困的百姓纷纷被救了出来。
等萧岐将沂城的人安置好,再领着人到嵩城时,城内已经没了受困的百姓。
才放晴没多久的天,又下起了雨,萧岐皱了皱眉。
前世这个时候,北夷人毁约打了个回马枪,他带着人马又回了羌城与之厮杀,沂城发洪水这事并没有传到羌城。
若不然,他便是不惜暴露自己,也会将两城的百姓提前迁移,只是如今,多想已经无用。
“将军,这……”蒋业看着空城,有些惊讶,“难道嵩城的人未卜先知提前撤离了?”
“应当是有人救了。”
雨下得越大,萧岐剑眉便皱得越紧,“我们去那山上,嵩城的百姓许是上了山。”
蒋业应声,正要撑船,目光掠过一处,他身体一震,朝那方指了指,“将军,有人!”
只见两名蒙面少女在小船上,一个撑着竹竿,一人盘腿坐着,怀中抱着一个婴儿。
周围俱是浑黄的洪水,以及浮尸,仿佛稍不注意,就会把这两名少女与婴儿吞噬,场面直撼人心。
谢楚微倾着身,替怀中的婴儿挡住大部分的雨水,水滴溅在婴儿白嫩的小脸上,她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小嘴巴一撇,拧着眉毛就想哭,谢楚伸手将雨挡住,笨拙地哄着,“乖宝贝,别哭,姐姐带你去找娘亲好不好?”
那小孩仿佛被哄住了,一双圆溜溜,像葡萄般的大眼睛直盯着谢楚,伸出白嫩嫩的小拳头就往嘴里塞。
谢楚松了口气,不哭就好!
她抬起头,隔着雨帘便瞧见了萧岐这一队人,以及他们身后十余艘船。
萧岐对上那双被雨水打湿的杏眼,踢了踢拿着竹竿往卖力撑船往那边赶的蒋业,“快点,没吃饭?”
蒋业还没来得及替自己辩驳,手中的竹竿一下子就被他抢了过去。
心中不由感动,楚沐可真是一个好将军,这般体恤下属,知道他没吃饭,没力气了,便替他撑船!
感动(???)!将军太好了!
这边蒋业还在自我感动,萧岐已经将谢楚接上来了,谢楚倾身挡着雨,将孩子抱到船舱中。
才坐下,萧岐就递了一块干净的布过来,谢楚接过道谢。
将婴儿脸上的水滴擦干,再看时,她已经再次睡过去了。
到了山上,谢楚将孩子还给她的母亲,那妇人抱着孩子对谢楚与秦暮云千恩万谢。
萧岐将带来的吃食分发下去,但远远不够,正想派蒋业进城去找,远远地,便望见有几条船,载着食物过来。
将粮食搬下来,萧岐指挥身后的人搭棚子。
又是一场大雨下,下到了晚上才停,水位又上涨了一些,好在搭的棚子的时候选子地势高的一处。
要不然只怕白忙活了!
谢楚与秦暮云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又忙了一个白日,早已疲惫不堪。
因为不喜扎堆,谢楚盖的棚子离大营地远了一点。
她升了一堆火,坐在火堆旁,靠着背后的树干,睡过去。
萧岐将披风烘干,为她盖好。
迷迷糊糊之间,秦暮云抬头看了一眼,心道,这楚将军,对阿楚未免太好了些?
翌日一早,谢楚醒来的时候,洪水已经一点点退去,她动了动,身上的披风滑落在地。
谢楚愣了一下,从地上捡起来,还好地上铺了层树叶,倒了没弄脏。
将披风叠好,谢楚去了萧岐的棚子,看见她来,蒋业嘘了一声,小声道:“姑娘,小声些,将军早上才睡一会。”
说完他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棚子,去给灾民准备吃食。
谢楚放轻了脚步,将披风放在一旁,想了想,还是替他盖上。
看着近在咫尺的银白色面具,她指尖动了动,有些心虚地往周围看了一眼。
见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才壮着胆子,将手伸过去。
心跳声扑通扑通,不受控制。
指尖才卿到那冰凉的面具,手腕便被炙热的大掌握住,谢楚抬眸,视线撞入一双含笑的眼睛里。
被抓了个正着,谢楚目光闪了闪,故计重施,“你面具上沾了一片树叶,喏,不信你看。”
看着面前故作淡然的姑娘,萧岐心中仿佛有一抹糖化开了,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