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中也再次发动进攻，重力不断把他的速度提升，最后到了一种肉眼不可见的可怕速度，瞬间便来到了兰波面前。
兰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困惑地眨了眨眼：“什……”
就算太宰就在他身后，他也可以利用空间把他们隔开，所谓有效攻击，就算杀伤力再强，只要落空，就是白费力气。
“……么？”
“异能力，【人间失格】。”
少年的手白皙修长，失去了遮挡物之后显得更加脆弱，而就是这样的手，抓住了男人后背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正在风的作用下缓缓飘扬的，长长的白色绷带。
鲜血争先恐后地从男人瘦削单薄的身体中涌出，仿佛是在逃离某种束缚了它们很久的牢笼。
身体内无时无刻深入骨髓的寒冷，在此刻却奇异地消失了，随之出现的，是舒适到让人忍不住落泪的热度。
说不清是愤怒还是痛苦，直到死亡之门在眼前缓缓开启，他才明白，那无数情绪的背后，竟是解脱。
他在生命的终章终于想起，脑内空白的记忆，丢失的情感，过去的一切。
以及，背叛的亲友。
深红的空间从苍穹一寸寸裂开，碎片在空中逐渐解析成更微小的粒子，美的像是虚幻的尽头。
那片深红落入一只幼小的手心，不到一秒，那块坚硬的连迫击炮都无法击破的屏障碎片就自动化成粒子消失。
“成功了啊……”
她望着重新恢复湛蓝的穹顶喃喃自语，深吸一口气，已经麻木的嗅觉这次，除了硝烟和血液的气味，终于感受到了冷冽的草木味。
“我说，神是愚蠢、无知、无耻的，我不信神，也绝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给这样的浅薄存在。信仰？祈祷？祭拜？呐，你们究竟把我、把人类放在什么样的位置上？可以操控的玩具？还是获取信仰的工具？”
“你曾经作为人类，丢弃了最珍贵不可失的知性，无法衡量准确的利益，把一个各司其职、优秀精密的组织，变成了一个只知杀戮消耗的破损机器。”
先代瞪着暴凸的眼睛，杀意四泄，听到这里眼珠稍稍转动，似乎恢复了些许意识。
“哼，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老夫？你手上沾染的鲜血不会比老夫少！谭雅·提古雷查夫！作为港口黑手党最锋利的一把刀！连老人和幼小的孩子都不放过的你！所谓的知性又在哪里？！”
老人被往日的怨恨驱使，身体的痛苦都无法让他停下。
她最后看了他一眼，先代的身影在碧蓝色的虹膜上映出狼狈不堪的影子，用垂死挣扎来比喻似乎并不恰当，因为这本就是处在【死亡】状态中的腐朽亡灵。
“我渴求的是那些逝去生命背后的利益，而你，只是单纯的渴望鲜血和杀戮。”
谭雅顿了顿，子弹上膛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就是你和我之间的区别。”
“替我转告它，下次见面，我一定会准备好像样的回礼。”
老人在消失前听到了一声隐隐约约的笑，然后是越来越远的稚嫩童声：“当然，如果你还能见到它的话。”
被刻意压低的声线显得有些怪异，安在这个人身上却又觉得无比贴合。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在消逝前的最后一秒，先代脑子里只剩下这样单纯的疑惑。
*
“结束了？”
最后，等到太宰走出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造船厂，就看到不知什么时候把对她来说过于宽大的黑西装披在肩膀上的谭雅，倚着摇摇欲坠的墙壁，抬头远望着夕阳逐渐坠落的天边。
“嘛，算是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吧。”
“啧。”
谭雅意味不明的咂舌声让太宰有些火大，明知道她是想嘲讽他，但真正到了这一刻还是觉得非常不爽。
假笑男孩太宰治扬起一个营业性质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犹如暖阳般温暖，“请问谭雅大人有何指教呢？”
即将入夜的风渐渐转凉，带着清新的草木香飘然而至，钻进每个人的鼻腔。
“干得不错。”
然而令他出乎意料的是，在一段令人不安的沉默后，听到的竟是向来看他不顺眼的干部爽快的赞赏。
哇哦，那个冷血的魔鬼竟然开口夸他了？
太宰一直以来都是一个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人，同时善于分析人性。
他太了解【人】这一物种了，冷漠的，奸诈的，狡猾的，虚伪的，自私的，善良的，正直的，愚蠢的，单薄的……
他在光怪陆离的世界游荡了十几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从没有一个，像是谭雅·提古雷查夫一样有趣。
他看不透她。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糟糕，也太无聊了。
“老实说，我没想到你能做到这种程度，太宰君，你在此次任务中的出色表现让我不得不收回对你的部分成见，我承认，你是一位值得我赞赏和尊重的天才。”
谭雅此时心情十分愉快，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昏了头。
不过，相信所有人在实现自己一直以来迫切渴望实现的愿望之后，心情大抵也是如此。
存在x，这个自称为神的不明生物，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在过去数次与之的交锋中她并没有占到任何好处或者优势。
而这次！她！终于！赢下了第一场战役！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
但那也就是说，只要迈出了第一步，剩下的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
按照这个势头，继续下去吧！
“那么事不宜迟，去向森先生汇报任务完成吧！”
“……哦、哦。”
太宰开始怀疑他今天早饭是不是吃了什么新品种的剧毒致幻蘑菇，不然也不会发生这种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事情。
“你在发什么呆呢太宰君，哭丧着一张脸去见上司可不是职场上的礼仪哦？”
谭雅颇有兴致地开了个玩笑，这段时间压在她身上的种种事情终于轻了很多，她现在看整个世界都是美好温柔的。
“叽叽！”
“嗯，川也是不可忽视的功臣呢，作为报酬和奖励，今天晚上就去吃你最喜欢的那家怀石料理吧！”
谭雅轻轻抚摸不知何时回到肩膀上的鸟，洁白的羽毛柔软蓬松，尖尖的鸟喙泛着浅浅的红，柔和的光晕看上去光滑温润。它正歪着脑袋享受主人的抚摸，眼睛眯起来，十分通人性。
喂！让一只鸟吃这么贵的东西真的没问题吗？！
太宰在心里默默吐槽。
夕阳像融化的太妃糖，柔和温暖地覆盖了整个世界。
事情马上要解决了。
谭雅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没看到身后的准干部露出一副受了极大惊吓的惊悚表情。
他曾经亲眼见过谭雅干部一边这样笑，一边踢碎了敌人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