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远处来往的车流，他地思绪逐渐飘远，“你还记得当初综艺做义工的那次孤儿院吗？”

“嗯。”

“我是在那里遇到阿秉的。”

“那时候父母工作忙，没时间陪我，我天天和他们念叨想要一个弟弟陪我玩。他们犟不过我，又没有心思再生一个孩子，就决定去收养一个。”

“我一下车，就看见江秉一个人搬着小板凳坐在院子里，老师拉他回去，不过一会儿他又会搬着板凳出来。当时我就觉得他好奇怪，上去和他讲话，但他就是不理我。大概是孩子心性，我的脾气也上来了，他越是不理我，我越是烦他。”

“后来，我们收养了阿秉。我烦了他一个星期，这小子才开口理我。那时候他只有一点点大，却凶得要命，开口第一句就是叫我滚开。”

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他的语气变得愉悦起来，“阿秉他其实很难相处，可一旦能让他接受，这孩子就会格外得黏人。”

“阿秉看着对外人温顺有礼，其实对谁都不亲近，就算是对现在的父母也一样，他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去麻烦别人。而且——我从来没见过阿秉会主动招惹别人。”

“这孩子还是第一次在我面前说出抱怨的话。他和我说他好讨厌你。那时候，我就发现他有些不一样了。阿秉他如果真的讨厌一个人，会远远地躲开，他比谁都要敏感。”

似乎放下了什么心结，他轻吐了一口气，随后抱歉地笑了笑：“好像一不小心说太多了。”

顾念念心事重重，她摇摇头：“没事。”

忽然想到了一些事，她开口试探道：“江秉他小时候有出现过这种突然忘了某一时段的事情过吗？”

程知白仔细回想：“之前也有类似情况，不过不是忘了某个时段，而是一个人。”

“一个人”

程知白点了点头：“当初他刚来程家的那几年，经常会和我讲起孤儿院之前他家附近的一个大哥哥。可后来，他忽然开始闭口不提，有一次我开玩笑问他怎么不再念人家了。当时阿秉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问我说的人是谁。”

“当时我还以为他是年纪小，时间一久就忘记了，也没放在心上。”

未知的信息越来越多，她的大脑也越来越乱。

最后，顾念念是被江秉送回去的。

本以为他把自己放在路口就会走。谁知这人以“大晚上不安全”为由，一路跟着她。

眼看马上就要到楼梯口了，顾念念无奈：“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嗯。”少年低低地应了一声。

因为是老小区，加上楼层不高，没有电梯。顾念念走了一层，没忍住回头从窗口往外看，却发现江秉还站在那。

顾念念催促：“赶紧回去。”

少年抬头，眼巴巴地望着她。

被他看得受不了，顾念念佯怒：“现在风尖浪口的，被人发现你了怎么办？”

少年倔强得依旧不肯移动半分脚步。

眼看一群年轻的女孩说说笑笑地从另一边路口走过来，顾念念隐隐约约还听到了她们提到E班，周檀的字眼。

江秉早在车里就把口罩帽子给摘了，一张脸就光明正大地暴露在外面。

狗男人就不怕死吗？！

顾念念气急，只能飞快地下楼拽他往楼上走。

他的脸上这才换上了得逞的笑意。

望着那人嘴角两颗浅浅的梨涡，顾念念气得想锤他。

少年笑得很甜，额前一撮头发晃呀晃的，眸子里闪着光。

顾念念别开眼：“笑什么笑，等会那群人走了，你赶紧回去。”

他乖巧地点了点头。

谁知这人进门以后，根本就没有打算走的意思。

顾念念无奈地看着窝在她粉色床铺上的黑心莲。

少年从被子里掏出一个毛茸茸的玩偶，左右摆弄着：“这是什么，好丑。”

顾念念：“……这是陪我睡觉的玩偶。”

少年眉头微蹙，嫌弃地把这个丑不拉几的东西扔开。

“我好看，我陪你睡。”

“……”

犟不过这人死缠烂打，顾念念勉强留他打地铺。

少年的眸子乌亮亮的，抱着被子站在床边，显得有些可怜。

“地上冷……”

眼不见心不烦，顾念念干脆掀被子蒙住头：“不睡就出去。”

少年倔强地抬眼，语气里半带着命令的意味：“顾念念，我只有你了，你不准走。”

滚滚滚滚滚！

就不能好好睡个觉吗？！

顾念念困得不行，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这里是我家，要走也是你走。”

少年抱着被子，委屈巴巴的。

良久，他才轻轻应了一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