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里的一切还是和从前一样，就连养的狗也是从前的那两只，大概是闻到了徐老汉的味道而摇着尾巴，发出呜呜的讨好声。

徐老汉在徐楠的搀扶下靠近狗，与两只狗玩耍了一阵后才准备离开。

“哟，这不是徐楠么。”潘巧莲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尖刺刺的声音像是带着讽刺，“你们这用古话叫什么，故地重游？”

还真被潘巧莲说中了，故地重游，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楠真没想到潘巧莲还会这句应景的话，不觉多看了她两眼。

只见她三十出头的年纪，虽然生过孩子，但体型还是很流畅，加上山村里少有的白嫩皮肤，倒显得跟个城里人似的。

“往哪里看呢？”见徐楠盯着自己，潘巧莲捂住自己的胸口，气冲冲的对徐楠道：“再看把你的眼珠子给你挖掉。”

徐楠被潘巧莲的动作逗乐了，大冬天的，潘巧莲虽然穿着低领的毛衣，但什么都盖的严严实实的，徐楠根本无心看。

再说，这样的货色，倒找钱也不看，徐楠翻了个白眼想。

大概是听到动静，孙大勇从梨园的窝棚里出来，手里还拿着点燃的香，看样子是准备祭拜什么。

“我的伤口已经好了呢，孙队长。”

徐楠看着孙大勇手里拿着的香，突然想起那天他恶意报复自己，用香在自己的伤口上烫，导致伤口的愈合时间延长。

“你想要我帮你也没空。”孙大勇白了一眼徐楠，又得意的看着徐老汉，“大叔，你放心走吧，梨园我肯定会照顾的很好的，比你在的时候还要好。”

大过年的，山村里最忌讳的就是说一些不吉利的话，孙大勇的话很明显的在挨揍的边缘试探。

“大勇哥，我会带着我爸好好的回城里，你就好好的照顾梨园吧。”徐楠不打算跟孙大勇这种人计较，他扶着父亲躺回平车上朝徐老二家走去。

路过二喜嫂家门口，二喜嫂一阵风似的从院子里窜出来，看样子是守在门口等很久了。

一看徐老汉躺在平车上虚弱的样子，二喜嫂的眼泪就先掉下来了，一边哭一边赶紧将眼泪抹掉，生怕被徐老汉看到。

“大叔，你看你的脸色比我的还好，春天一来你就能好了。”二喜嫂一边安慰徐老汉一边朝徐楠使眼色道：“吃了午饭，你来一下，我有事儿找你。”

谁知道徐老汉刚回到徐老二家，就看到徐老二和徐楠的连哥哥姑姑在打架，牛彩霞在旁边嗑着瓜子看戏，而徐楠母亲则坐在地上抹眼泪。

“妈，你没事儿吧？”徐楠对二叔和姑姑们吵架的内容并感兴趣，他将地上的母亲拉起来，拍干净身上的土。

就在这时，徐老汉突然从平车上坐了起来，看样子是在仔细听徐老二和两个姑姑吵架的内容。

可徐老汉这个动作着实将徐楠惊到了，因为在这之前，父亲不要说做起来，就连抬手都有些费力。

只见徐老汉听了一会儿，挣扎着要站起来，徐楠母亲要去搀扶却被徐楠拦住。

徐老汉花了好一会儿才从平车上下来，他慢慢的走近纠缠在一起的弟弟妹妹身边。

“你们还跟小时候一样。”

徐老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对，徐老二和徐楠的两个姑姑纷纷停手看着徐老汉。

“你们三个小时候就爱争抢，现在大了怎么还争抢。”徐老汉指着他们有着无奈的道：“听我的，都散了吧，个人有个人的福气，都丢开手，回家各过各的吧！”

众人还没明白徐老汉的意思，只见徐老汉直愣愣的倒在地上，不省人世。

徐楠和母亲慌乱的将徐老汉抬起来朝屋里走去，可一直在边上嗑瓜子的牛彩霞一个箭步将他们三个人拦住。

“你们要往哪里抬？”牛彩霞将手里的瓜子仍在地上，吐掉嘴里的瓜子壳，“你没看到刚才他都回光返照了，抬我家里的话，要是死在我家里怎么办？”

“他婶子，你就看在……”徐楠母亲刚才也看出来了，她的眼泪模糊了脸，“你就看在他在这里住一辈子的份上，让他在这里走吧。”

“你想的美，我家的新房，往后还要给狗子娶媳妇用的，现在要让他死在这里，那就是大不吉。”牛彩霞掐着腰，用眼神示意徐老二。

徐老二见牛彩霞说的很有道理，再加上他一向还有几分害怕的徐老汉已经倒下了，便肆无忌惮的推搡着徐楠朝门外走去。

“人反正是要死了，死在哪里都一样，活着的人还得活啊。”徐老二将徐楠和徐老汉推出门外，又将平车和徐楠母亲像仍垃圾一样扔出了门外。

只听‘嘭’的一声，徐老二家的院门关上了，大红色的对联随着动作摇摆着。

徐楠顾不得与徐老二理论，他仔细的看了看父亲，只见父亲的心跳和呼吸都还有，只是一阵急一阵缓的，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徐楠顾不得安慰还在哭的母亲，拉着平车就走，他本想拉着父亲回县城医院，但六十多里的山路走下来，需要很长的时间，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村里的诊所。

诊所还没到就在路上遇到了二喜嫂，她三步两步的跑来，见徐老汉已经晕了过去，赶紧对徐楠道：“赶紧带着徐老汉去我家，家里的炕是热的，我去叫周曼。”

不等徐楠反对，二喜嫂就急匆匆的走了。

事后徐楠才想到，二喜嫂居然不嫌弃自己的父亲会在大过年的死在她家，心里对二喜嫂更觉亲近。

周曼对徐老汉检查一番后，除了只当徐老汉的血压有点低以外，一点办法也没有，还是周曼的父亲周老爷子，在对徐老汉号脉后开了一剂汤药灌下。

喝了汤药后的徐老汉虽然呼吸喝心跳平稳了，却一直在沉睡，徐楠和母亲轮流守了两天两夜，徐老汉除了能进食一点流食外，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第三天，徐楠交代母亲和二喜嫂守在父亲的身边，他再次进山去找白发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