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然间才醒悟过来，眼下是最不能悲伤过度的时候，“我好怕啊，清琁。”/p

“不要怕，爷爷会挺过去的。”他鼓励我。/p

我搂住了他，“嗯。”/p

楼下，厨房里早就熬好了滋补的粥。/p

香味都飘到楼上了，闻着味道就知道清琁又做饭了。/p

换了衣服下去，便坐下吃饭。/p

饭里有好些调理的中药，味道当然好不到哪里去。/p

心中又是难过，所以吃的不多。/p

“我亲手做的，难吃也要全吃下去。”他桀骜的命令我。/p

我只能硬着头皮全吃，他看我艰难的样子，又禁不住用帕子擦我嘴角，“我做的东西，就那么难吃吗？”/p

“难吃的一匹，没那个天分，下什么厨房。”我抱怨道。/p

他却不依不饶了，捏着我的脸威胁我，“说好吃。”/p

“不说。”我执拗了性子。/p

他声音拉长了，“说不说……”/p

“不好吃！！”我心情不好，便与他抬杠。/p

他的唇忽然就吻了一下我的嘴角，然后拉着我出门，“多大的人了，还把饭吃到嘴角。”/p

民政局人不算多，也不算少。/p

很多都穿了漂亮的红衣裳，也有很多捧着花穿着婚纱的。/p

只有我一个，不仅是素颜。/p

还穿着一身蓝色羽绒，浑身上下没有半分喜庆。/p

爷爷病危……/p

也不容我喜庆。/p

匆匆领了证之后，就上医院去了。/p

爷爷的病房门口围了一大帮子人，就是我那些伯伯和姑姑。/p

不过，大伯沈修风却没有来。/p

“你们已经领证了吗？”妈妈看到我们手中的大红本子有些惊讶。/p

我怕大家知道我们是接到病危电话以后去领的，急忙张口掩盖，“昨天……领的。”/p

“速度还真快，儿大不由娘啊。”妈妈叹息了一声。/p

爸爸道：“你们快去……去看他最后一眼吧，他老人家不行了。”/p

“让里面的人都出去，我和明月单独进去。”清琁一字一顿字正腔圆的说话，平日里他要不就是随心所欲，要么就是邪魅阴沉。/p

这还是第一次，如此正儿八经的讲话。/p

我那些叔伯婶婶的目光一下就落到他身上，议论纷纷，“这谁啊？老爷子病危，大家都等着看望呢，他凭什么这么说。”/p

“就是……”/p

我对那些叔伯婶婶道：“他是我丈夫，爷爷最是疼爱我，他有些话要对爷爷单独保证。”/p

“啊，是明月的老公啊，真是帅气，听说是大学老师，那是该单独和老爷子见见。”/p

“把明药、明辉、长林都叫出来。”/p

……/p

清琁因为是我的丈夫了，大家也没想着阻拦。/p

把病房里头的我两个堂兄妹，还有一个小侄儿叫出来。/p

这时候，我们才进去的。/p

病房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寒意，爷爷全身上下都包裹这一层死气。/p

大眼一瞧，就知道是天人五衰了。/p

天人五衰是命里劫数，生死劫。/p

一般人是很难闯过去的，况且我爷爷都一把年纪了。/p

爷爷……/p

要走了。/p

我情不自禁的跪下，握住爷爷的手。/p

爷爷。/p

不孝孙女明月回来看您了，求您不要走……/p

再和明月说说话，再陪明月下下棋。/p

清琁问我：“还有多少阳寿。”/p

“十……十多分钟吧。”我盯着呼吸机看，把早就通过大天眼算出的爷爷最后的阳寿告诉清琁。/p

在我的心里，其实知道爷爷其实早该死了。/p

是因为有呼吸机在，所以他中了诅咒之后才能一直坚持。/p

他得的是渐冻症，病来之时。/p

疾风骤雨，来势汹汹。/p

本来一向硬朗，却突然摊在床上不能动。/p

眼下病危，更是难有救活的可能。/p

就算救活了，也未必能睁开眼睛与我们说话。/p

清琁道：“起来。”/p

我这才起身。/p

“挡在我前面，我给他续命。”清琁从我口袋里摸出了那把尖锐的瑞士军刀，登时在我的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预感。/p

我握住他的腕子，“你……你要用你的血！！”/p

“我现在是个弱鸡了，大体也只有血有用的，放出心血就能救他。”清琁转身面对着爷爷，割开了中指。/p

都说中指连接心脉，所流皆是心头血。/p

要是中毒快要到心脉的时候，就可割开中指放毒血。/p

可清琁所做不同，他是在用心血给一个老人续命。/p

都是因为我……/p

是我夺了他的力量，让他只能用心血救爷爷。/p

我站在他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一双双透过透明玻璃看进来的眼睛，“你……用心血给他续命，身体……身体会受多大损伤？我想听实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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