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分钟,地面上白英的尸体已经干瘪得像是一具死了几十年的老尸。
她的血......都被吸干了。
空气中飞舞着一只只腹部红得滴血,翅膀却近乎于透明的蝴蝶。它们围着自己的主人打转,好像在欢呼庆祝。
近三米长的巨蟒半透明的躯体泛出浅浅的粉色,它的腹部被撑得有方才两倍大,正百无聊赖地吐着信子,金色竖瞳一瞬不眨地盯着紫荆,流露出无尽的贪婪。
“我身上所有的拼图都给你了,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
紫荆脸上旧的泪痕还没干,又有新的泪珠从写满了惊惧的眼球表面滚落下来。
“是不知道,”眼前的年轻人埋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头顶的呆毛被柔和的微风吹得来回摆动,就像无辜又温良的林间小鹿。但他一抬头,阴冷又没有温度的视线锁定紫荆,又与一旁那条滑腻的冷血动物如出一辙。
“还是不想说?”
紫荆再也绷不住了,泪水哗啦啦地滑落。
她拼命地摇着头:“我知道的真的全都告诉你了!一开始,银杏发现疯人院内的电力系统还能使用,就想到监控设备对于这场副本的重要性。我们去一楼掌控了监控设备......”
她的声音愈来愈低,显然后面的措辞还没有想好。
越涟一,或许该叫他越涟三。
越涟三面无表情,叫紫荆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他轻轻地哦了一声:“继续说。”
“然后......”紫荆颤抖着嗓音,眼球轻轻地颤动了两下,“银杏很聪明,我们都听他的,所以......我们就按他的吩咐分散开来楼上找拼图线索了......”
越涟三忽然轻笑一声,吓得紫荆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巨蟒向着紫荆的方向又游近了几分。它好像愤怒极了,从细小的鼻孔中喷出凉气,不停地发出“嘶嘶”的叫声。
紫荆双腿发软,死死地扶住墙壁,才没有瘫坐在地上。
“我只提示你最后一次,在你的同伴没死之前,你们说......‘翠菊’......”越涟三棕黑的瞳仁中不耐烦的情绪越积越重,“......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无限回廊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你再说这些我根本不想听的废话——那你还是去和你的队友作伴比较好呢。”
嵌着金边的卡牌再次被拿来抵住了紫荆的喉咙。
紫荆这时才明白。
什么凌空飞起的卡牌......根本不是凌空!
在空中盘旋的蝴蝶振翅举着卡牌,随时准备对着她的动脉切割。
“翠菊......翠菊被银杏杀了......”
即便这一幕已经足够惊恐,但翠菊的死好像更让她害怕。
她面部肌肉不住地颤抖,眼神却逐渐由惊惧转为空洞。
咔吧一声。
她的脖颈被弯折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弯曲成这样的弧度,就算是变形金刚可能都必须得换零件了。
她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一副完全变了一个人的模样。
呆滞的瞳孔咔咔地转了两下,终于将焦点落在越涟三的脸上。
她开口,声音很从容:“越先生,为难一位柔弱的女士可不是什么绅士行为。”
越涟三嗤笑一声:“像你一样干脆杀了她才算是绅士行为么?”
“她”好像还不太能控制得好这具身体的面部肌肉,露出的笑容干瘪又僵硬:“越先生,我对你的状况很好奇。”
“我可不记得我见过你。”更多张卡牌被蝴蝶带着飞得更高,薄薄的卡牌边缘带着凌厉的杀机,张张都对准了紫荆。
“紫荆”对于越涟三的态度好像毫不在意,在这种时候,他最先做的却是将衣角的褶皱扯平:“可能你不了解我。请容许我先进行自我介绍。”
“我姓谢,是一位科研人员。主要研究方向是人体精神学。我想,你的另一个人格,或许还对我有印象。”
越涟三笑了:“你就是银杏吧。”
“紫荆”好像想要伸手推一推眼镜,却推了个空,她忘了现在的这具身体根本没有眼镜。但她面上没有一丝尴尬,没事人一样放下了手臂:“如果你说的是这个副本中的代号,那么,我是银杏。”
越涟三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阴沉的眸光落在紫荆已经逐渐开始变得僵硬的面孔上:“可能你也不了解我。”
“在进入副本之前,我是一位精神科医师。”
“时薪六位数那种。”
他的态度并没有使“紫荆”感到意外,紫荆的语调依旧从容又透露着些令人厌烦的优越感:“如果你真的能解决自己的问题,又怎么会......”
越涟三突然出声打断了他:“我不喜欢有人对我指手画脚。”
他像是终于耗尽了最后一点耐心,卡牌道具漫天飞舞。
凛冽的攻势下,紫荆的皮肤被割裂出一道道伤口,新鲜的血液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密密麻麻的蝴蝶簇拥着落满她全身。
她用力按住了喉咙上的伤口,尽管气管已经开始漏风,还是哑着嗓子吐出想要说的话:“你会......联系我的......”
越涟三冷笑:“你知道这些卡片是什么吗?”
紫荆空洞的瞳孔中终于闪过一丝波动。
这些卡牌是......
卡牌飞舞得更快。
“紫荆”突然捂住了脑袋,从容平静的面孔上终于浮现出一抹名为不可置信的裂痕。
下一秒,紫荆的尸体轰然倒地。
密密麻麻的蝴蝶呼呼啦啦地飞起。
疯人院三楼的走廊里,又多了一具干尸。
越涟三看了眼运行中的摄像头,缓缓开口:“是道具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