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的一声,窗帘拉开。
窗外天色阴沉,铅色的云朵如老龟般一动不动。
王雅裂开血腥的嘴,朝他笑着。
程明绝望了。
两眼一翻。
往后不过一两分钟,他嘴皮起烫,热流流进他衣领里,将皮肤滚红。
人不醒也得醒了。
程明一抿唇,苦的;一抹嘴巴,褐色的汁液,哆哆嗦嗦的问:“你给我喝了什么?”
“咖啡呀。”王雅此刻像极了关切丈夫的温顺妻子,声音十分温柔:“我看你最近总是犯困,动不动就睡过去,就给你泡了咖啡,给你提提神。”
“呀,不客气,老夫老妻,就不用说感谢了。”王雅眼角起了笑纹。
神tm提神,这不就是怕自己又吓晕过去了么。
心里想是如此,程明却一点不敢抬眼往面前瞧。
他双膝跪地,头磕地,姿势规整。一个大男人,从胸腔里发出哭鸣声,鼻涕眼泪呼脸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人,我狼心狗肺。”
砰砰砰。
磕响三个。
“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意外去世的,但阴间有阴间的去路,阳间有阳间的过法。我们现在不适合住在一起啊。我会找个和尚,好好给你超度。逢年过节,我也会去你坟前扫墓。你放过我吧……”
“啧。”
王雅轻笑一声:“你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要不要我提醒你。”
她慢慢靠近。
程明哆嗦着慢慢往后移。
“阳台。”王雅突然站定。
“说不清也是多少次了,你一次次拳脚往我身上落。终于,被你——”
“砰!”
“我头朝地,死的好惨啊~”王雅拖长了尾音,幽幽道,“皮肉血腥模糊,一寸寸的血从我身上涌出来,我的眼珠子砸时被挤出滚落一边,我竟是最后一刻都死不瞑目,那眼珠子红通通的往上望,往上望,它在瞧谁呢?”
程明脸皮抽搐。
“俗话说啊,冤有头债有主——”
程明帕帕两耳光往自己脸上招呼,“我对不起你,我也没想到,我不是故意的……”
顿了顿,又急忙忙道:“我会补偿你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烧给你,还给你做法,给你祈福。阴阳相隔,我们不适合在一起了啊……”
话落半晌没有声音,程明死死抵着瓷砖地的头,终于有了一丝松懈。他缓缓的、缓缓的抬起眼。
一张血腥的脸贴的他极近,一股熟悉的恶臭味扑面而来。
“我们是夫妻,我们永远也不分开。”
王雅在他耳边呢喃。
程明目露白眼,死命往上翻,死命往上翻,终究合不住。
.
郝芊芊听得入了迷,见王雅停下歇嘴的空挡,给她递水喝茶,忍不住问:“你给他的肉,到底是什么?”
“白菜叶子。”
王雅又补充道:“专门挑的蔫了的黄了的坏了的有虫的叶子喂给他。”
“小雅的幻术,越来越厉害了。不仅影响视觉、触觉、味道,还影响心中的感觉,虽然只能浅显的暗示,也算不错了。要是换一个意志坚定的人,就不会有效果。……其实,”王雅摩挲着杯子道:“我有更坏的打算来着,一了百了。但一想到要为那人渣坐牢,忒不划算,不值当。”
郝芊芊贴心的没问对方更坏的打算是什么,只是道,“接下来,你有好好出口恶气吗?”
王雅笑:“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一个人。”她目光柔和望向一旁。在一块大的影子上还贴着一个小的黑影。
“那孩子,也出了一分力,替我完善了剧本。我很高兴,小雅交到了朋友。”
朋友。
郝芊芊面露古怪。小偶坐在小雅头上,跟个地主爷似的,颐指气使的指使她的奴仆忙东忙西。
对方要是没反应过来,或是动作慢了一步,就会迎来小偶锤在头上的小拳拳,和‘你是不是笨蛋’的怒骂声。
“是吗?”
郝芊芊笑眯眯将娃娃从小雅头上拔.下来。
既然帮了一忙,又怎么能看着它硬生生的在眼前欺负客人呢。
郝芊芊将它的红色西瓜头揉乱,提着它的耳朵转向另一边,忽略王雅投过来的疑惑视线,在杂草娃娃的耳边低声质问道:
“你掺了一脚,居然不告诉我!”
郝芊芊略有些生气。
“哼。”小偶头转向另一边,“就不告诉你。”
这死孩子。
郝芊芊看了一眼好感度,才35,远远还没达到信任的地步,还得再接再厉啊。郝芊芊只能无奈放过这事:“作为一个好孩子,可不能做坏事啊,要是惹来麻烦——”
“你就别想吃饭了。”
经过短短几十秒的友好交流(误)后,郝芊芊转身过来,朝王雅露出和善的笑容。
在王雅眼中,只见郝芊芊手中拖着一团黑影,极其温柔的抚摸着,凭着动作王雅也能感觉到是在细细梳理其头发。
而后,只听她道:“它只不过是略微帮了点小忙。但是,它也好奇接下来的具体发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