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眸光一闪，一个想法横生而出：“会不会，她再被毒杀的时候，觉察到了危险，所以抓伤了那人。那人无可奈何，只能够将她十个指头的指甲都剪了，还清理了所有的痕迹。”
“若当真如此，真的是心思缜密，早有预谋。”裴玄章漠然的说道：“从今日进过这仪珍司之中所有的人中开始查，兴许能够顺藤摸瓜的查到线索。”
崔琢玉轻轻地点头，也只能够暂且的从这个方向开始查起了。
只是既然要查人，自是要有一个缘由的。
这郑司华藏毒，便是现成的理由。崔琢玉便以皇后之名下令。
“郑司华自尽，藏毒，性质确恶，现需调查众人，有无违反宫规，藏毒之嫌。”
于是，便以查毒一事搜身。崔琢玉看着面前的婢女们神色各异，不过大多皆为对自己的畏惧和难为情的模样，并不算是难以理解，唯有一人，从入殿开始，便神色慌乱，崔琢玉认出了，那是自己前来仪珍司，为紫萝解围的时候，跟在郑司华身后的一众司衣下人之中的一位。
那女子神色躲闪，几乎不敢面看他人，似乎，还在尽力的遮掩着什么。崔琢玉骤然的站起了身，在她准备遮挡的时候，迅速地拉住了她的胳膊。
那女子错愕的抬眸，面漏惊恐，而那胳膊上面的伤痕，已经尽出现在了崔琢玉的眼前，而且还是未曾结痂的痕迹，显然是刚弄伤没有多久的。
一道道长长的红痕，就同指甲划伤的无恙。
崔琢玉眸光直视着她，可是眼神却是冰冷无比，她一字一句的说道：“让其他的人退下。”
“你这手臂上面的伤口，是怎么来的？”崔琢玉反问道。
那女子的眼眸躲闪，可是崔琢玉步步紧逼，她只好说道：“是奴婢昨日沐浴的时候，自己不小心抓到的。”
“明显是横向的甲印，显然是在压迫之下形成的。你觉得，我可会相信你？”崔琢玉漠然的反驳。
那女子似乎也知道自己逃不掉，狠下了心来，竟是想要直接撞上墙去。崔琢玉眼疾手快，一记手刀就砸在了她的颈子上。
女子的眼睛一翻，种种的倒在了地上。
崔琢玉看着地上躺倒了的人，神色冰冷。
地牢。
即便是现在是夏末，外面的天气候正好，可地牢之中，却尽数都是寒凉冰冷的气息，空气之中，还弥漫着些许血液的味道，让人更想要作呕。
崔琢玉和裴玄章，并肩而站，裴玄章将自己肩上的披风撤下，轻轻地搭在了崔琢玉的肩头。
“休息一会儿吧。”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
崔琢玉恍然的摇了摇头：“此事也算是因我而起，我想自己查个明白。”
裴玄章的眼中带着些许心疼，最终还是轻轻地叹了口气，顺了崔琢玉的意思。
女子睁开双眼的瞬间，便见到那冷面的帝王温柔的一面，她的心中咯噔一声，不过眨眼的瞬间，温柔不在，又归肃然。
“你醒了。”崔琢玉喃喃的开口，声音平静中似是不夹杂任何的情绪，她道：“你宁愿求死，都不说出真相，可是因为，不愿连累到别人？”
女子的心脏窒了一寸：“您，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你身上的伤痕，是郑司华留下的吧。”崔琢玉默默的说道，她的眼睛清亮而严肃，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不用想着隐瞒什么了，我们已经在你的住处之中，找到了砒霜残留下来的痕迹。郑司华待你不薄，你就这么杀死了她，可能心安理得？”
女子张了张嘴巴，显得难以置信，不过转瞬之间，便垂下了眼帘。
“既然您都已经知道了，便定罪于臣吧。臣无父无母，孑然一身，本来就无牵无挂。”
一直沉默不说话的裴玄章眉心微微一皱，眯着眼眸，问道：“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没有别人，只是我，是我自己嫉妒她，想让她死了。”她喃喃的说道。
裴玄章和崔琢玉对视了一眼，皆是心知肚明。
那五官俊朗的帝王双手合十，轻轻地敲打了一下掌心，那外面守着的下人便再此刻，前来通报道：“陛下，宫中消息一经传开了，皆是说，郑司华并非是自杀，是被人下毒谋害而死。”
完全不出裴玄章的预料，那女子倒是有些意外，既然自己已经认罪了，他们为何不治罪于自己，还演了这么一出戏……
而裴玄章，却是冷酷的一笑，说道：“朕没有对任何人说，郑司华是被人下毒谋害的，一直到现在，都在封锁了消息。只是，从你入了地牢之后，这消息应声而起。”
她的心脏悸动了一寸，终是反应了过来……
已经漏出了破绽，就算是自己尽力扛下所有，他们二人也心知肚明，自己并非是那元凶。
崔琢玉抿唇，说道：“我早便预料到了，你一个女子，一人之力是不可能束缚住郑司华的，更大的可能便是有人协助。而且，一个下人，断然不可能拿得到砒霜。协助你……亦或者说，你协助的那个人，身份一定是较你之上的。”
她的话音一顿，喃喃道：“如今你刚刚下狱，这下毒的消息便放了出来，显然是你的同盟之人自己放出的消息，为的便是将这杀人罪固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你苦苦维护她，值得吗？”
女子的指尖颤抖，道：“就算是您杀了奴婢，奴婢也断然不可能会说出来。”
崔琢玉恍然的摇了摇头，背过了身子：“罢了，你说不说，本宫都已经有把握查出。”
他们原先再郑司华死的时候，是有搜查过的，整个仪珍司之中，都没有找到砒霜的痕迹，可是现在，砒霜却自己冒出，在了这女子的房间之中，显然就同自己说的一样，是为了将罪名安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可是那幕后之人却不知道，正是因为她此举，露出了破绽。
她看着那砒霜的纸包，以及，桌子上面所书写的记录，轻轻的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说道：“将张尚宫带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