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向董何告辞,说是要去旁边游玩,顺便打猎。
一下子,这边就只剩下了陈谦与董何了。
“陈家郎君若是有闲,不如陪我这老朽饮几杯如何?”董何看着他,邀请道。
“长者有命,晚辈岂敢推辞!”陈谦正有心交往,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他便在其右侧跪坐下来。
执晚辈之礼,从小厮手中接过酒壶,给董何先续上一杯,再给自己倒了一杯。
董何见状,暗自点头。
“这一杯,晚辈敬太公!”陈谦端起酒杯,直起身来,郑重道。
“哦?这可有说法?”董何却并没有立刻举杯,而是笑问。
看得出来,他这人倒是比较随和,并不是那种自恃身份的老学究。
“这是晚辈感谢太公,当初在先父抚恤之事上的帮衬!若无太公公正无私,只怕我家也拿不到那五十亩田地!”陈谦恭敬道。
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但凡经手的人想要做点什么,总是能够很轻易找到借口的。
所以,朝廷虽然有抚恤的相关规定,但这事的好坏,很大程度上却得看下面执行之人的想法了。
别的都不说,光是一个数量或者质量的问题,只要经手的人有心为难,那就是天差地别的结果了。
假如当初董何为了谋私利,将田地少给了,或者说是直接就给了极差的田地。
以陈谦家的情况来看,根本就没处说理去。
但董何没有这样做,而是直接给了足额的中等之田。
至于说不是上等之田,那也不能怪他,毕竟高柳县有人生活多年了,那些膏腴之地早就已经是被人给占了。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的确是对陈谦有恩的。
“嗯,这一杯老夫倒是饮得!”听到这个理由,董何不由的点了点头,举杯一饮而尽了。
放下酒杯之后,他看着眼前这个年青人,心中难免有些感触。
当初战争之时,高柳县从军的人战死的并不止陈谦父亲一个人。
朝廷将抚恤之事交给地方执行之后,这事在县里也曾经是经历过一番讨论的。
毕竟,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利益可是不小。
别的乡他是没有去管,至少在自己掌管教化的水阳乡,他是没有一丝贪墨。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这些人为国战死,对其家人而言已经是滔天之灾。
再去从中谋利的话,那简直不配为人,更遑论经学治世了。
尤记得几年前去陈家存问之时,那一家子孤儿寡母的凄惨景象。
尤其是那个欲哭却强忍泪水的少年,更是给了他深刻印象。
如今再见面,这年青人和那少年的形象似乎并没有重合,反而是渐渐的远离了。
他也没有想到,方才吟出那两句绝妙好诗的人,居然就是当日见到的那个少年。
也只能感叹物事人非,世事变化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