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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家的目的是为了官职。
这是应家几个混官场的老狐狸外加三皇子一起推测出来的。
晋州是虞家的虎踞的地盘。
晋州的刺史若非是虞家的狗腿,那么势必有所摩擦。
可这份摩擦绝对不会到结仇的地步。
何旌堂若是做了和虞家结仇的事情,他不会在出事后,一句话都不在信里提。
出事的那一刻,争分夺秒的那一封信。
就说明了何刺史在出事的那一刻完全没想到虞家。
他和虞家之间绝对是表面和平的状态。
应家和三皇子,那是根据这迅速有序的布局和“破案”效率,逆推到了地头蛇身上。
才顺藤摸瓜锁定目标。
不是为仇,那就是为利了。
何旌堂身上最大的利就是他的官职。
设身处地的想。
你家在这州是土皇帝,可偏偏父母官不是自己人。
想要做什么很不方便。
这倒不是皇帝特别防备着虞家,而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和科举考中后,不回祖籍任官一样。
是没有写入法律中的潜规则。
一般来说,父母官不是你们的人。
但是你们却能和父母官搞好关系啊。
很遗憾,皇帝又不傻。
他很喜欢爱妃,他也很看中虞家。
但是这不代表,他愿意把一块国土划出来给虞家。
承平帝往你这里派的官员,不是头铁的,就是滑头的。
他们除了交好,只能忍了。
偶尔有一天,你发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皇帝绝对不知道这个人是你家的人。
但是正常选官之下,这个人当上晋州刺史不知道要多少年。
这个漫长的过程中,很有可能会被发现你们之间的关系。
那么,干掉现任刺史,暗推这个人上位。
就是最直接高效的做法了。
何旌堂没有做错任何事,他只是……挡路了。
应爹最后一剑,刺得猝不及防。
他很希望虞守当场反对,只要表现出一点点想要劝诫的意思。
应爹就能继续抓住反咬。
哦?你们那么关心刺史人选做什么?哦,你们晋州的刺史啊,虞家自然关心。
很可惜。
虞守官至刑部尚书真不是靠着侄女是贵妃才当的。
表情变了一下之后,就随意的冷哼了一下,一脸谁上任都无所谓的态度。
就像刚刚的朝堂争论,也仅仅是他个人看不惯应博明才导致的争论一样。
应博明可惜的表情可是一点都没收敛。
甚至他就是做给虞守看的。
虞守没有反对,应博明见他没有上当,也保持了沉默。
那么新任晋州刺史要不要派的问题,就很简单了。
皇帝看着一堆晋州代办事项,还是点头了。
至于人选,自然是吏部举荐。
不用承平帝抬头,叶尚书就鞠躬表示知道了。
人选,自然依旧是老路线,照着以前的晋州刺史模板找。
精彩纷呈的大朝会就这么散了。
众大臣揣着一肚子心满意足的散场。
叶尚书揣着交友的想法,晃着晃着就晃到了应博明的旁边。
应博明一看这个老狐狸的笑容就了然了。
两人你好我好的一起走。
和叶尚书聊天,如何开场最安全?
当然是聊他那个名满京城的儿子。
在惯例的吹捧之后,应博明想起那副在家里惹出一点小小是非的画。
顺着画有想到了这是女儿用李珪廷墨换的。
想到女儿光明正大的承认,这墨给亲爹是浪费……
一时间复杂的感情用上心头。
到嘴边的客套就变了一点点味道。
“令郎的《神女入梦图》实在是构思独特,神女之貌没有描绘半分,神女之魂却是震人心魄。手握雷霆,袖束狂风,降妖除魔……乃开天之神女啊。”
叶尚书:…………?
我儿子画过这个吗?
我怎么不知道!!
应博明:你不知道?嗯,那我就高兴了。
忙于工作的叶尚书真的不知道儿子最近有佳作。
更不知道儿子画完之后立刻就送人了。
如果他回家仔细问问,还会知道,家里的大孙女,还是应家姑娘们的好友。
长辈们关系平平,全是工作上的交情。
小辈们的交情却极好。
两位父亲的话题瞬间不知道歪哪儿了。
好在职业素养过硬。
兜了一圈儿女话题过了之后,该低语的正事,也说了起来。
叶尚书低声的提醒,这一仗,应博明赢了开局,并没有赢下结局。
接下来的核心关键就是
何旌堂是否无罪。
如果何旌堂是无辜的,就能还他清白,那世界上就没有冤案了。
现在整个案件具体到底多少证据,多少证人,全部在路上。
应博明给何旌堂铺垫了最好的舞台。
却并没有全胜的把握。
“这件事我心理有准备。”
没有什么事情是百分百成功的。
“可需要承担的失败后果,却不一样。”
应家这一局若是失败了。
他们就是有一门“为官不正”的亲家而已。
而虞家……在应博明的操作下。
可以说,失去了最终目标的他们,已经输了。
站在失败的底线上,如果何旌堂最后能被证明无罪。
那么谁陷害何旌堂势必就是下一个案子。
虞家应该是准备好替罪羊了,一如曾经的晋国公。
可只准你们下局陷害,不准反击的人“有所操作”?
要知道看不惯虞家的人,可比晋国公多多了。
毕竟,走了捷径的,总是更遭人妒一些。
虞家能有如今的地位。
自己的实力是一部分原因。
贵妃和四皇子的存在,的确至关重要。
两相比较起来。
应博明是轻装上阵,输了也无妨。
虞家是麻烦不小,局面还不在自己掌控之下(审案的都不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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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晋州。
一辆看似朴素,却也不是普通百姓能用的马车正在缓步前行。
周围一队队的兵马护送。
可见马车中人,必然是贵不可言,一定是有当大官的老爷。
“何大人啊~~~~”
突然从路边蹿出三个百姓,毫无顾忌周围兵马的雄壮以及锋利的宝剑。
端着一碗水朝着车队就跪下了。
护卫的首领熟门熟路的抬手,让队伍停下。
所有兵哥无奈的对视一眼:又来了。
马车内的何旌堂:…………
晋州地处河东道。
可却是在河东道最底下的那一块区域。
就在京畿道旁边待着,曾经没事干把整个京畿道犁一遍的应千云。
晋州,自然是她势力的扩散范围。
尤其是四海镖局。
京城附近的几个州,都是他们生意的主力地盘。
应千云命令下了之后。
晋州当地的少部分人,率先行动了起来。
剩下的人,也会稳步有序的铺垫在整个路程中。
但是这个命令执行起来有一丢丢小小的问题。
那就是,应千云的认知中。
何大人会穿着囚服,被关在笼子里。
一路风餐露宿,披头散发,风吹日晒的进京。
而实际上,尚未定罪之前。
何刺史依旧是四品大员。
怎么会如此怠慢?
幸好喊冤效果依旧震撼,就是何大人本人有了一丢丢的小小的烦恼。
那时候他独自一人坐在马车里。
身上穿着的还是刺史的官服。
可周围却不再是自己的属下随从了。
走在熟悉又陌生的回京之路上。
带着被栽赃陷害的愤怒,想着的是未知黑暗的命运。
这一刻,他是孤独的,害怕的,彷徨的。
当第一波人冲上来喊冤的那一刻。
何旌堂是真的被震撼了。
他自认为官尚算清正,也算是为民请命。
可比起历史上那些赫赫有名的清官,他还是远远不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