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兰兰一跺脚,一吸气,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就因为她给大哥说句公道,母亲就要扇她大嘴巴子。
她是不会京市待,今天就去火车站买火车票回去。
出,等着看好戏的彭彩兰早就守口。
这回,韩老太没给她什么好脸『色』看。
彭彩兰知道为住她新房子的事,婆婆里头膈应着呢,只能强做个笑脸出来,她扯扯韩海的衣服,韩海压低声音说:“干啥,你给去。”
彭彩兰撅着个嘴:“谁还爱伺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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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打孩子的开始打孩子,胡同里满满是生活气息。
韩江踏着月『色』走自院子,看见大舅哥正坐沙发上,跟范晓娟说着什么,兄妹两个有说有笑的。
他月『色』下站一会儿,里『乱』糟糟的。
韩星辰这个小伙呢,跟大舅可亲啦,就坐大舅边上。
哥哥好容易回来一趟,范晓娟也不刷题,陪范晓军聊一会儿,跟他说起老房子的事,他要不要一起翻修。
老那边的房子是当初姥姥留下来的,后来姥姥跟着舅舅他们去南方,舅妈们觉得这边地方太偏,不愿意要,就这样落到范母手里头。
全人,只有范母这一支人留京市。
当时范子女多,宅基地面积也大,略略算一下大概有一亩地之多。
这些地,因为上面的房子塌,后面拆迁就只按宅基地的面积赔点钱,不像同村的人,宅基地拆迁以后好多人发大财,那是人嘴里酸溜溜的拆迁户。
错过买胡同发财,也错过拆迁发财,范晓娟觉得自己上辈子应该是被什么衰神附体。
范晓娟:“现农村地方大,翻修也不要什么手续,要不咱两一人凑点钱,盖个小楼房,里宅基地面积大,说不定以后还能派上用场,现还是农村户口呢,你的户口虽然迁出去.....不过你跟盖一处,剩下的钱也给你留意个小院,就买咱这附近,装修翻新给你弄好。”
老那一块地方特别好,后来发展起来,村盖成小楼出租,一个月租金能收不少。
再后来拆迁,那边赔房子的赔房子,拿拆迁款的拿拆迁款。
她的那一块宅基地,当初母亲没说给谁,因为她的户口农村,宅基地就写着她一个人的名字,所以前世拆迁也是只给她一个人户头上补钱。
也不知道范晓军后来知道这事,会不会觉得嫁出去的闺女吃里扒外便宜夫人。
范晓军觉得天降好事,必有灾殃,兴趣缺缺的说:“你自己看着办。”
说是自己看着办,那也不能太把自己当外人看,有些还是要说清楚的。
范晓娟喜滋滋的:“那就安排去,可是手里头没钱......”
范晓军:“.....”
范晓娟掰着手指头跟他算:“胡同里面的房子呢,大概是四万块钱能够买一个一院,更小一点的便宜,可也不好住,就现这么大的院子占地一百五方,还有个小院子,以后你回京市也有地方落脚。农村是咱们的根,也得盖房子吧,盖好大概三万块钱吧,装修可以慢慢弄,就是要找你借一万五,后面你装修的时候就给你掏钱,多退少补,你看怎样?”
“.......”
这就叫跟你一起“凑钱”盖房子。
范晓军抬头看着眉飞『色』舞的妹妹,没说。
范晓娟也知道哥哥很为难,不过她确实拿不出这钱出来,张烨那里还有一万块钱的投资款,打算用韩江下半年的学费,加上她这几个月店里的分红抵,左右商铺还没找到,装修也要耗一些时间,她的这一万块钱就匀匀的投装修款里,张烨觉得也行。
投资店铺,要去老盖房子就有些拮据。
从这里得出来灵感,那找范晓军再借一万五,反正房子也还没买呢,装修起来也慢,一点点的填补就行就行。
范晓军看着妹妹,突然觉得她脑子好像变灵光。
以前韩江他里人难缠,他其实不太想要妹妹跟他有过多牵扯,可一个爱嫁,一个要娶,他这个当哥哥的什么说净,不起什么作用,范晓娟还跟他肉眼可见的疏远。
兄妹两个正热热闹闹说着,韩江推开来。
范晓娟:“哟,回来,哥哥今天来,留他这里住一晚。”
“大哥回来住多久?”
“大概半个月。”
“那你多陪陪娟子,这些年你外面,她没少念叨你,里头还有啤酒没,跟大哥喝一杯。”
有活上,韩星辰忙跑到冰箱里面去拿啤酒。
里刚买冰箱,只要是涉及到打开冰箱的活,她愿意一包揽。
“给,爸爸!”
“乖闺女。”韩江走厨房翻出两个玻璃杯,就倒两杯啤酒,跟范晓军一人一杯喝着。
“韩江,有个事想找你打听一下,你从小兴县长大?”
“是,听娟子说,大哥你是去兴县公干,早知道就该跟说啊,兴县待很多年,该找人招待招待你的。”
“有个事找你打听一下,兴县姓韩的人多吗?”招待其实大可不必。
韩江刚想开口,外头传来『乱』糟糟的脚步声,两人齐齐往外面看去,这个时候天还未见全黑,外面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首先的是韩老太太,她一马当先,先是一棍子敲里那颗大树底下的桌子上,桌上本来还摆着几个盘子,顿时叮叮当当的掉到地上『乱』飞『乱』转。
后面跟着腿脚不好的韩老头和韩海。
彭彩兰跟韩兰兰倒是没看见。
韩老太太外面就开始嚷嚷:“这个世道怎么,当儿子的不养爹娘,还有跟人这里喝酒,这要是过去,大队部能批d你。”
韩海走来一看,看见是范晓军。
他知道范晓军的厉害,是怵这个大舅哥的。
可韩老太跟范晓军这些年也没碰过头,自然是不认识的,一就冲着韩江嚷嚷:“今天就搬过来住,不走,老大你自己给个说法,到底是休这女的,还是不要这娘!”
范晓军的眉头紧紧的蹙起。
以前范晓娟受委屈,跟他打过几次电哭诉过,他知道那山沟沟里面的老婆婆难缠,可自己这个妹妹也不是好相与的,是不知道这老太婆竟然这么泼。
韩老太却以为这只是韩江的同事或者朋友。
这老人跟孩子一样,当着有人的面,撒泼撒野起来就更带劲儿,老太太说:
“别人是当儿子的,你也是当儿子的,不是听人讲,还不知道你现办培训学校这么有钱,好你个老大啊,手里头有钱也不给爹娘漏点财,工资也不肯上缴,还要们老两口跟着弟弟住,就韩海那点小破屋子,住得下这么多人吗,今天把放到这里,你不跟这个女人离婚,就去你单位里头闹,看你要不要脸,以后还要不要去单位混的。”
这已经是□□的威胁。
韩星辰已经被『奶』『奶』这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得脸煞白,一溜烟就躲到妈妈背后。
就连白『色』的小『奶』猫,也吓得『毛』炸起,耳朵做飞机翅膀状,拱着身子做应敌姿态。
范晓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总结出来,这老太太来,第一是要钱,见不得儿子赚几个钱,第二是要儿子离婚,以后把儿子把手里,把得死死的。
韩海似笑非笑的劝,又是半带威胁半恐吓的:“娘,您可别犯糊涂,大哥可是教练,您要是闹开,以后大哥怎么招学生,怎么单位里上班啊,学校那种地方,可最怵老师人品不好。”
以前就非说培养个儿子出来不容易。
谁还不是这样养大孩子的。
以前总觉得父母不容易,可自己当父母以后就更不能理解父母的所作所为,就因为偏,要老大掏出所有来供着老二,说破天没有这样的道理。
明明父母老应该孝顺他们,现好像他们不死,韩江这辈子就得不到解脱。
所以一路躲到京市,不管到哪,他们也能找上。
就跟一群见不得血|腥|味的鬣狗一样,如影随形。
范晓娟把酒杯往桌上一摔。
这么多年的委屈,也不是一星半点,被韩老太太这一哭,劲儿上来,仗着娘人还,范晓娟今天就格外的大胆,指着韩老太太就骂:
“谁跟你似的,大儿子就要贴补小儿子,你韩海是个残废,还是个废物,有你们这样抱着兄弟啃的吗。你自己跟说,韩海买房的钱哪里来的,当年们要买房,七千块钱你掏不出来,那年小姨借的一万块钱,那是当姑娘的时候存起来的钱,你个丧尽天良的拿来补贴你儿子,还有韩星辰的户口,你们算计着她的户口要拿去卖,这个账咱们就一起算。”
“范晓娟,你好啊你现反你。”韩老太给气的两眼发红,可也没有否认:“个死丫头要城市户口干啥,你自己户口不是农村吗,怎么就不能落农村,一个城市户口能卖四万块钱,你这个败玩意儿。”
“自己的户口,爱给谁上给谁。”
“儿子的户口,说给谁就给谁。”
“是么,买卖户口,信不信去报派出所,把你抓起来!”范晓娟咬牙。
这一桩桩的,范晓军是第一次听说。
光听着,他受不。
可你说这事跟韩江有什么关系,他也是个可怜人,生他的父母是这样不讲道理的人,他们天生的血缘优势压着子女,光一个孝道就能压得人喘不上气。
摆脱不掉的是血脉亲,多少姑娘也是这样被亲生父母抱着吸吮,如吸血水蛭一样摆脱不掉,原生庭的罪恶啊,那是刻血『液』里的。
韩海说:“大嫂,你可别着急上火哈,咱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疼孩子。”
呵呵,一句疼孩子,什么罪恶盖过。
范晓娟冷哼一声:“不好意思,她疼你,疼你韩鹏飞,就要们买单,老娘不认!按说有些不该说,这养老的事本该就是这样,们出钱,钱又你口袋,知道『逼』你也拿不出来,你多少也该拿出儿子的范,给老人养个老,也别叫人戳着你的脊梁骨说你是个废物。”
她这说得就很难听。
韩海一张脸沉得跟锅底一样。
虽说他来京市没多久就买房子,单位里头的人谁不说他命好,沾哥哥的光,其实就连公交公司的人其实知道他这钱是怎么来的。
大嘴上调侃调侃,其实很看不起他。
未必他里不清楚。
可偏偏,占便宜的那个里就是没『逼』数。
韩海里就觉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不从大哥这里占便宜,等他自己挣钱,那要猴年马月才能发财。
韩海的这点小思不足以为外人道,确是跟韩二老站统一阵线上。
韩老太太一跺脚:“老大,你怎么说,离是不离。”
韩江脸阴沉沉,手上青筋暴起,现估计杀人的有:“不离。”
爱咋咋,就算是亲爹娘,也没有『逼』着儿子离婚的道理。
韩老太太就地一滚,拿出当年韩沟撒泼的劲头出来,嚎嚎大哭着说:“天地啊,养这么一个逆子,就是不想让活长久的,看还是早点去死,活着也是把的往死里『揉』,老二,你看看娘,娘可能就活不长久。”
范晓军不做声,手里的拳头已经捏得咯咯有声。
就这样的人,还不如离算。
可看见妹妹的眼神里面没有丝毫退却。
范晓娟不怂。
前世男人一直档她面前,什么苦什么罪受,这辈子她绝不往后退,就算是出上辈子的这口恶气。
听儿子这样说,韩老太先是愣住,然后嚎嚎大哭说:“韩大有,看看你生的这个好儿子,让个狐狸精『迷』的五『迷』三道的,爹娘的不听!”
范晓军的耳朵,听到韩大有几个字以后,突然一动。
一直以来找的那个人的名字。
就是“韩大有”。
他开口:“你说你老头叫什么名字?”
男人的声音低沉阴冷,带着一种无法反驳的阴鸷之气。
就连范晓娟也查觉出哥哥的声音有些不对。
韩海讨好的笑:“爹叫韩大有。”
这个名字新鲜出炉,兴县找来天,『毛』没找到一根。
若是结合刚才这人的行为,范晓军的脑子就转动开。
他记得很清楚,妹夫跟他同年,比妹妹也是大四岁。
秦老将军之所以见到他亲昵,也曾经说过他跟自己弄丢的儿子是同一年出生的。
“什么人,会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呢?”男人的声音似乎是呢喃,又仿佛是自言自语,蹲老太太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除非......这个人不是亲生的,您说呢?”
他这,是对着坐地上撒泼打滚的韩老太说的。
“除非,韩江不是你亲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