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拾初深吸一口气,想到李小公子自小娇生惯养,有些讨人厌的毛病也能理解,而后将馒头放回盘子里,一口一个糖浇果子,只吃不说话。
李涛见杜拾初不说话了,撇过脸,吃自己的东西。时而小心翼翼的将杜拾初看两眼,杜拾初喜吃甜,现在自然是放开了吃,糖浇果子吃起来咔嘣脆,感觉杜拾初吃的特别香,李涛不怎么吃甜食,觉得糖多会很腻,还会牙疼,便不怎么喜欢吃,但为什么杜拾初吃起来这么香,李涛怀疑自己是味觉出问题了?她不觉得腻吗?然而那是因为李涛看不见杜拾初在面具下满足的表情,杜拾初一吃甜,心情就会变好,甜的东西有满满的治愈感,他不会懂。
李涛眯着眼,本着好奇心,想要尝一口,究竟怎么好吃了?便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糖浇果子,没想到,李涛夹起一口后,杜拾初立马将盘子移到自己身前,表示独占欲,不想分给李涛吃,李涛脸皮无奈的抽了一下,心中暗道:“小气!”而后将糖浇果子含在嘴里品了品味道,果然很甜,很腻。
杜拾初填饱了肚子,看李涛还在那里有挑有选的吃东西,表情有些皱巴,杜拾初知道李涛不怎么习惯自己在他身边,所以做什么都不自在,不过这样的李涛反倒是真实。
李涛知道杜拾初在关注他,他略微有些紧张,将咀嚼声都控制的很有节奏,他果然很烦杜拾初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的样子,几乎将李涛压的死死的,李涛在她面前,都不敢张扬了。
杜拾初浅浅一笑,打量李小公子才十七岁,长的还细皮嫩肉的,定没有吃过什么苦,他真的能不辜负李越的期望,去暗营统帅兵马,与朝廷争个你死我活吗?李家胜的把握有多少?若是败了,眼前这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岂不是会英年早逝,再落得个与杜家一样,乱臣贼子的罪名,杜拾初心中侵过一丝悲凉。
杜拾初再回过头一想,自己初到金城时,李涛用于保命的计谋还算有些谋略,自己的第一反应也被他唬住了,只是和他交手,才发觉不对。
其实花楼那小二嘴里说的没一句实话,但是却把一个为保小命,只得如实奉告的小人物演活了。
李涛确实去了花楼,也确实叫了姑娘,但是屋内所看到的一切皆是编纂的,李涛拿钱买通了花楼上下的人,若是有人打探起他,便像小二那样回复,编纂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将李涛捧的很厉害,一人对战十几个刺客,且每人身上留有刀口,说明李涛这个人身手不凡,给要刺杀他的刺客一个迷惑信息,而后,若不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普通刺客若是没个十几个人,都不敢对他动手,李涛在金城勇于抛头露面,表现的天不怕地不怕,对自己的危险毫不恐惧,也就证实了花楼的传言,这样可以规避掉一些普通刺客,毕竟高手很少,紧盯着李涛的只有朝廷的人和夜网的人,夜网派出的是冥夜,那么一切行动都是配合冥夜的,提高刺杀的成功率,同时减少培养刺客的损耗,李越若是防不住,那么李涛也无生还的可能。但是,李越费力将夜网带偏,成功控制了杜拾初,那么夜网行动失败,再会派出新的杀手。
杜拾初最先也是认为,李涛是个身手不凡,有高人之处的人,并非他伯父所说的,直到与他交手,李涛并没有一个绝世高手的敏锐度,打起架来还像个小孩,杜拾初才明白用意,这个计谋虽是有用,但是夜网很快就会安排新一轮的暗杀,且只躲得过一时,好在李越及时将杜拾初搬了出来,一来夜网没了首将,二来李涛身边有个高手照应,只要到了秦北境内,就基本安全了。
两人用过晚饭后,便出去找小二,问小二马的状况,小二表情仍然为难,向杜拾初道:“客官,我觉得还是算了吧,买马的那位是个大人物,小的得罪不起,不敢问。”
杜拾初惊奇道:“大人物?”
提到大人物,李涛却少有顾忌,不屑道:“什么大人物?别卖关子,说清楚。”
小二夹在中间,两头得罪不起,只能装傻回应道:“那位是……当今太子爷,未来的九五至尊,您说,是不是大人物。”
杜拾初李涛当场一愣,扭头互视对方一眼,从对方眼中皆能看见自己的疑惑,当朝太子,怎么会出现在这?
杜拾初叹气道:“确实惹不起,那便打扰了。”
小二礼貌的回应一笑,“两位客官早些休息,我再给您看看好些的马。”
杜拾初道:“有劳。”而后给李涛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回房商议。
回到房子中后,杜拾初叹息道:“唉,为今之计,只能抢太子的马了,我找准时机,给马房的人下药吧,一会马房给的东西和水可都不能入口哦。”
李涛忍不住肃穆对杜拾初道:“他是当朝太子,你要毒死他?他若死了,我们就算骑上万里马都走不了。”
杜拾初噗嗤一笑,从袋子中取出个药瓶,对李涛道:“你伯父给的毒药,没有一个致命的,就算我想毒了他,替你解决一个麻烦也不行啊,顶多让这里的人昏迷一天吧,不会出人命的。”
“他是当今太子,你真一点也不害怕吗?”
“呵,你一个罪臣,难不成现在向他表忠,让他信你,往后他登上太保,便会护你们李家?”
李涛被杜拾初的话触怒,李涛自尊心那么强,岂会轻易求人。李涛咽下一口气,道:“我只是认为,让他自愿将马匹送给我们,会更妥当些,他虽是太子,但朝中人人皆知,他是个酒池肉林的草包,根本没资格有这太子之位。”
杜拾初点点头,道:“是这么回事,所以你认为他好骗?你就不怕他不讲理,然后要了你的命吗?”
李涛仰起头,诡笑道:“姐姐你不会让我死吧。”
杜拾初叹息一声,无奈道:“是,但是你也别作啊,万一有夜网的人怎么办?夜网无孔不入,万一太子身边也有夜网的人,我护不住你,你岂不是死的很冤很可惜?”
李涛顿了顿,他要怎么才能说动杜拾初呢?李涛想起先前在杜拾初面前装服软,似乎好说话些,便立刻转变了语气,做作的微底下头,挤着眉毛,睁着仅有少年才有的纯真眼睛,略带乞求的语气道:“你就让我去吧,你就在我身边,我看你眼色行事。”
对李涛而言,凡是有计谋的服软皆不算是伤自尊,大丈夫能屈能伸,他生在李家,自小便深有体会。
杜拾初面具下的眉毛有些松动,似乎李小公子轻轻的诉求让她动容不少,杜拾初就是这样,喜欢看别人发狠的挣扎,但看不惯别人委屈诉求,简而言之,就是耳根子软,吃软不吃硬。
但是杜拾初还是认为都药晕来的简单粗暴,对李涛建议的用计谋骗取觉得麻烦,变数颇多,虽然李涛转变语气,有些可爱,但是危险归危险,不能采取,便道:“不行,好歹你要见的也是东宫太子,你们要是出个摩擦很危险的。”
李涛听杜拾初说话的语调变的柔软了,他不能确定自己猜测,便索性装嗲装全套,若是杜拾初真的松口了,那么她便将杜拾初的性子摸索了些,往后就算是武力受制于她,但若是抓住了她的漏洞,未必然不能反客为主,多加利用。
李涛用着酝酿好的撒娇语气,再次恳求道:“姐姐,你就让我去吧,伯父将李家交给我,我也总不能一直当一个被人保护的废人啊,算我求你一次,你准了吧。”
李涛的撒娇方式,有自己独特的配方,不但语调把持有度,不卑不娘,还配合着少年气息下,桀骜不羁的挑眉弄眼。可以说是眉目传情,杜拾初哪受的住这个,当场被呆呆怔住,不知所措。想拒绝,怕伤了李涛所演小可爱的心,想同意,也不能和自己的命过不去,杜拾初最终思量后,索性就答应李涛,自己去下药,将药的药力调低,给足时间让他去进去表演,若是出问题了,药力早晚发作,现在天色已晚,起码得睡到明天中午吧。
杜拾初有些面红,最受不得的就是撒娇卖萌的,李涛算是吃了杜拾初一个弱点,杜拾初调整的咳了咳,继续以稍微冷漠的语气道:“那就算你求我一次,不可以离开我的视线昂?你要是再敢对我耍花样,那别怪我不客气了哈。”
李涛突然噗嗤一笑,赶紧道:“不敢了不敢了,姐姐答应了就行。”李涛不敢相信杜拾初真的答应了,这招也太好用了。
李小公子想到往后可以用这招让杜拾初顺从自己,心里就乐开了花。果然需要以柔克刚,不能硬碰硬。
李涛拉开房门,向杜拾初招招手,撒娇语气道:“姐姐,来啊。”
杜拾初瞬间老脸一红,默默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