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朝夕穿过重重守卫,走进了月见城的水牢。
这里被燕骑军亲自守,见她过来,各都克制激动,一齐喊道:“上!”
年朝夕淡淡冲他点过,一路走进了其中守卫最森严的一间牢房。
“开门。”她说。
守卫的燕骑军一言不发的帮年朝夕开了牢门。
年朝夕穿过沉重的牢门走了进去。
一池黑沉的死水之中,宗恕半身泡在里,正抬看她。
“你来了。”他的声音透好多天未曾说话的沙哑,合原本伤了声带后的讴哑,那声音几乎些恐怖。
年朝夕淡淡地点了点,平静道:“我来告知一声你的罪罚。”
关他的下场,他却一点儿都不紧张的模样,连问都没问一句,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轻笑了一声。
他道:“兮兮,你看,你还是这么认真,哪怕是对我这种你厌恶至极的人,你说过会亲口宣判我的罪罚,便也会说到做到,一诺千金,从来不会哄骗别人。”
年朝夕微微皱起了眉。
她不欲多说什么,正想赶紧把宗恕的罪罚说完赶紧走,宗恕却像是又想起什么一般,突然道:“你还记得泥屿秘境那次吗?”
年朝夕皱了皱眉:“什么?”
宗恕依靠在冰冷的黑『色』水池边,是一种前所未的放松姿态,他把枕在池岸上,睛盯上方,回忆一般地说:“我还是这天想起来的,我误入过泥屿秘境,那秘境之非要我做一完美的泥塑才允许我去,否则就要要将我融成泥土。我哪里会什么泥塑,我本来以为我都要不来了,你便突然对那秘境之说,既然你想要这上最完美的泥塑,那杀了我也做不泥塑来,不如将我放去,等我学成了这天下最好的泥塑手艺,便给它做最完美的泥塑。”
随他的诉说,年朝夕的记忆仿佛被唤醒了一般,本已经遗忘的记忆缓缓浮现。
她记得自己确实说过这番话,宗恕复述的分毫不差。
那么然后呢?年朝夕似乎些忘了。
“然后那秘境之居然真的放我来了。死里逃生,我本以为逃过一劫了,却没想到你来之后居然真的动手学泥塑了。”他轻笑道。
随他的话,年朝夕的记忆也逐渐清晰。
她记起来了,她了秘境之后学了三年泥塑。而且为那约定的语是“我”,所以年朝夕还硬拉宗恕一起学,要给那秘境之履行约定。
宗恕很不理解,他皱眉道:“我以为你那是权宜之计而已。”
难道不是为了逃来才说的那番话吗?
当时他还很惊讶,他没想到年朝夕会冷不丁地想起这么方法,更没想到那泥人怪物会同。
但既然已经来了,那怪物又追不到秘境外,他履行不履行约定又什么差别?
她还准备和一怪物一诺千金不成?
宗恕觉得些好笑,也觉得这战神之女些天真。
一怪物而已,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必要这么认真吗?
他想劝她,还没开口,却看到了定定看过来的神。
那神中没丝毫玩笑的思。
宗恕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说不话了。
所幸年朝夕看了片刻就又转过了,平静道:“一诺千金。”
顿了顿,她些生气一般道:“你不学,那我自己学。”
一诺千金,她要对一秘境里的怪物一诺千金。
宗恕怔愣片刻,终究还是失笑,见她最后要生气的自己学,觉得她终究是幼稚。
毕竟,谁在呢?
大概也只被战神养的一副天真模样的战神之女,才会天真至此吧?
宗恕这么想,觉得她可笑,内心深处又隐隐觉得自己难堪。
在她的目光之下,他觉得自己仿佛无所遁形。
他不由自地开始避她走,而她学泥塑学了整整三年。
三年自然学不什么最完美的泥塑,但年朝夕也觉得自己的极限就在这里了,这未必是最完美的,却是她所能做的最完美的。
于是她只能硬皮,捧自己做的最完美的一泥塑,又回了泥屿秘境。
那三年里,宗恕从轻慢到沉默,从沉默到冷旁观。
年朝夕就只做自己的。
她要回秘境那天,宗恕终究还是陪她一起去。
年朝夕本以为自己交不了差的,忐忑道:“这恐怕不是最完美的。”
但没想到算不上精美的泥塑奉上,那泥人沉默了片刻,却突然道:“这上哪什么最完美的,你用尽心血的,才是最完美的。”
说完,那让无数修士折戟的怪物突然消散于年朝夕手中粗糙的泥塑之中。
年朝夕怔愣,宗恕惊疑不定。
他皱眉道:“只这样,便能过关了?只给他一泥塑?”
年朝夕沉默片刻,突然说:“当日做约定的若是你,它怕是连去都不会让你去。”
……
“当日做约定的若是你,它怕是连去都不会让你去。”宗恕重复她记忆中的话,分毫不差。
他缓缓道:“我现在明白是什么思了。”
年朝夕将自己从回忆中抽离,捏了捏眉,平静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宗恕:“我想说,你明明对待一怪物都可以一诺千金,我当初为何会不信你呢?”
是啊,他为何始终都对兮兮没过信任?
他明明知道她是一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