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一直想解决这个问题，却没有好的方法，也缺乏相关经验，害怕激起更严重的反抗情绪。

如果能让社会情绪暂时平静下来，别被人牵着鼻子走，就能尝试解决问题了。

姜末末可不管矛盾是否激烈，她的办法很简单，相当于化学平复。

在他们拯救世界获得的回馈中，一部分给世界意识增强自身，一部分让世界变得更牢固，还有一部分则是留给了人类。

“这部分回馈对人类算是一个整体增益，身体素质、智商发展和基因进化都包含其中，但是我现在可以沟通世界调整一下，主要消除戾气。”

裴枝疑惑：“戾气？”

“嗯。”姜末末点头，“相当于整个世界的负面情绪。其实世界发展得好的话，这些戾气会渐渐消失，不过既然等不及，就用回馈抵吧。”

“未来人类会那样疯狂，估计就是戾气压垮了人类心中的理智，这是所有人类行为产生的负面阴影。”

在世界上升阶段，这些负面阴影不重要，但一旦开始下降，就会瞬间引爆，这也是为什么有些科技十分发达的世界却比现实世界坠落更快的原因。

比起那些世界，现实世界都算温和，不过因为提前点亮了能毁灭自己的科技，也就提前预定坠落结局。

听到这个消息，裴枝不敢耽搁，连忙回去打报告。

后面经过一系列商讨，决定就按姜末末的办法来。

虽然人类的进化很重要，可进化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与其投出到进化的无底洞，不如先解决现实问题。

姜末末沟通世界意识，空气中稀薄的光辉迅速消融，当回馈完全消失的时候，她发出了可以开始的消息。

……

也许，在这个世界的普通人来看，科技日新月异，新的技术不断涌现，但在真正的行内人来看，技术已经停滞了很久很久。

为了大小已经固定的蛋糕，国与国的摩擦日益加大，一个国家多吃一口，就要另一个国家吐出来一口。

这样的局面下，开放的全球市场逐渐封闭，每个国家都想护好自己蛋糕的同时，去啃其他人的蛋糕。

去年，那个正在崛起的国家放出了医疗领域的炸弹，国际形势震荡不休，无数探子和间谍费用拨出去，网上似真似假的言论区分不清楚，还有人带节奏，说绝症治疗肯定是天价，和普通人没关系的。

后来，等国家宣布几种常见绝症纳入医保，舆论才稍稍平复几分——虽然还是有人说歧视没有医保的农村人。

趁这个机会，许多药物流出国外，被送入尖端实验室解析成分。

当然，因为里面有异界晶核存在，那些实验室只能说发现未知成分，无法复原。

继而，药物成分不明，拿普通人做实验的谣言又甚嚣尘上。

“所以我们在异界的时候国内忙着在网上打仗呢，怪不得现在这么慎重。”

姜末末抱着一桶冰淇淋，她现在已经不怕吃多了拉肚子，当然要吃个过瘾。

单业终于出院，正陪着她逛街，来回穿越的两年里，几乎没有这样轻松的日子。

“舆论阵地我们终究还是弱了些。”他淡淡道。

因为一些历史原因，国际宣传一直是他们的短板，加上内部也有人搅风搅雨，为了安定，只能放弃一些东西。

姜末末不需要考虑这些，但其他人要考虑。

“不过还好，最近网民确实平和了许多。”单业替她扔掉垃圾盒，又从空间中掏出一包棉花糖递过去。

姜末末吃了一颗蓝莓夹心棉花糖，笑眯了眼，她觉得，融合星之血后最大的好处就是想吃什么吃什么，之前为了保持身体状态良好，连奶茶都被迫戒掉，少了多少幸福啊！

一边听单业说那些政策，一边补偿自己错失的零食，她理所当然道：“这可是本来用在进化上的能量，当然有作用。”

“其实就算不管，我相信出两次乱子把人揪出来也够了，大家又不是傻子，总会分清楚哪些能相信哪些不能信的。”

“但是生命脆弱，如果因为一些冲动导致无数家庭的悲剧，并不是我们想看到的。”

姜末末手顿住，默然半晌才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她突然没了吃东西的心情，把剩下的棉花糖给单业塞回空间，坐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

在过去，她很少想起这样安全的环境意味着什么，仿佛与生俱来就如此，但背后，有无数人为这样的生活付出。

虽然网上舆论越来越糟糕，仿佛天天都有耸人听闻的新闻，但在没有进一步滑落前，普通人的日子依旧和平。

如果之前听她的大刀阔斧改革，未来的日子必然更好，但目前的安稳就别想要了，她都能想到那些窥觊的目光能做出什么。

不光人会狗急跳墙，国家也会，到时候的动乱会对多少家庭造成无法忘记的伤痕。

姜末末的目光陡然伤感起来，她喃喃道：“原来不知不觉我已经脱离了他们，所以在考虑的时候，会潜意识认为必要的牺牲是可以接受的，但对于被牺牲的人，谁为他们来说话呢。”

她过去是很厌恶这样想法的，因为过去她的身份大概率在“牺牲”部分，然而如今，她却能坦然说出那些冷漠的话语。

单业在她身边坐下，依旧冷静：“任何选择都有牺牲，不存在完美方案。”

“不用解释，我确实没考虑这些。”姜末末直面内心，她近乎冷酷道，“我能感觉到，从第三、不，从第二个世界开始吧，那个西幻世界。”

她面无表情道：“那时候，我看待的世界变成了一个整体，除了你们与我接触，与我并肩作战的人，其他人都成了一个粗犷的概念，毕竟我脱离了人群，自我认知发生变化很正常。”

“而等获得星之血后，这种情况更严重。”

她侧过头，看了单业一眼，又垂下眼帘：“我现在能体会到古时候那些统治者的想法了。”

或者说，无论哪个时代，上位者离开人群太久，就会失去对普通人命运的敏感度，而姜末末虽然不是统治者，但她说出的话同样会间接影响无数人。

“你不喜欢？”单业敏锐察觉到她的心情，“他们在邀请你加入。”

乍一听这句话有些无厘头，姜末末却瞬间明白。

她安静想了一会儿，摇头问道：“他们觉得能够解决我的问题吗？”

单业丝毫没有迟疑：“是。”

“那你的想法呢，我应该接受吗？”

“我现在已经不算纯粹的人类，而且可能根本不适合那样的环境，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之前她虽然在为国家办事，却没有真正加入管理体系，裴枝发现她内心的变化后，邀请她，是希望她在其中找到稳定的办法。

她现在拥有极为强大的力量，又做出过超凡的功绩，如果因为心态改变最终与人类背道而驰，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姜末末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本心来说，她既不愿意深入，也不愿意飘上高空。

她看着单业，好似让她替自己决定，又好似随口一说。

“只要你还是自己。”单业看过来，眼神一如既往纯粹，“那么你无论做何种选择都可以。”

姜末末心动一秒，终究摇了摇头。

她知道，这是一种善意的邀请。

上个世界的意外后，她离人类又远了一步，谁也不知道在长久的生命中她能否保持本心，既然如此，加入一个联系紧密的集体，和更多人建立关系，是双赢的办法。

甚至，她的工作内容还会是有趣的、有成就感的，只有这样，属于人类的感情才会一直留存在心底。

照道理，已经察觉内心偏移的姜末末不会拒绝这个选择。

“……但稳定对人类身份的认同也不用工作吧。”她吐槽道，“他们一点都不懂什么叫懒得翻身的咸鱼。”

姜末末伸了个懒腰道：“上面有没有说我能休息到什么时候。”

“看你。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技术也要消化很久，至少普通人的一生你都可以休假。”

“怪不得。”姜末末自认为已经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不过她不准备按那些步调走。

她看着单业，突然问他：“你呢？既然要休息这么久，你跟着我也没用了吧。”

在现实世界她已经不需要保护，那么以单业的能力，留在自己身边完全是浪费。

两人对视良久，单业才开口道：“我已经退役了。”

“就因为这样？”姜末末笑了起来，

单业的眼中也泛起笑意，他说：“是的，我完成了我最后的任务。”

姜末末念头一转就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不过她口中依旧道：“但你跟着我可没有工资。”

“我有退休金。”单业说，“可以天天买零食。”

姜末末哼了一声：“零食吃多了不健康，我决定戒掉。”

“那你喜欢什么。”单业看过来。

姜末末无语，提醒他道：“你就不能说点其他的吗？”

单业默然不语，直到姜末末都牙痒痒的时候他才开口说：“我执行过很多次任务，每一次都不知道能否有下一次，但只有这次，我希望到此终止。”

“我不知道爱情的期限，对我来说，只有守护是不会改变的。如果你愿意接受，时间会证明我的诺言。”

他看过来：“你的时间会很长，会经历很多物是人非，但在我死去前，我给你一份永恒不变。”

姜末末怔怔看了他一分钟，才一把抓住他的手：“没救了！你还是多看看爱情小说吧，这种时候就不要提生啊死啊！”

“不是告白都喜欢说至死不渝？”单业疑惑道。

姜末末：“……”

她扯了扯嘴角：“怪我能活太长吧。”

两人并肩离开广场。

姜末末嘀嘀咕咕的声音传来。

“明明谈恋爱才是接近人类最简单的方法，搞不懂为什么想到让我工作。”

“爱情会让人失去理智，你如果陷入爱情，对他们来说很麻烦吧。”

“这是什么道理！因为我脱离人籍，就要被迫单身！”

“如果你直接说，会有很多人送来让你挑选。”

“那我岂不是能开后宫。”

“不行，你还要遵守国家法律法规。”

“哼，那你呢，你不生气？”

“你不会。”

“……”

“工资卡拿来，今天我要吃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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