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有过鳌拜夺权,三藩作乱的经历,他是个强大的君主,自然无法理解太子的压力,汗阿玛日复一日的训斥,还有逐渐成长的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的兄弟们。
旧皇一日不死,新皇一日不能登基,贤明的太子倒在成皇的最后一步,遥望触手可及的皇位,心里升起对疼爱自己的汗阿玛的怨恨。
无法将皇位交给他,那为什么要立太子?
为了大清的传承为了安抚汉臣的心更为了他自己!
太子算什么?
狗屁!
男人想废太子,回忆了一番和太子的往昔,催人泪下,哭过一场,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悠悠,朕不能对不起列祖列宗,为了天下百姓,朕决定……废了太子!”
我做戏哭过一场,安抚他睡去,孤身一人走出乾清宫。
“娘娘,回吗?”
“回。”
马福跑去张罗鸾驾,李德全无声无息的站在阴影处,像个幽灵,一双招子苍老憔悴,哑着嗓子询问:“娘娘,万岁爷睡下了吗?”
“睡下了。”
我可怜他,随手拂过他的肩头,一道淡泊的魔气透体而入,感受到掌心下的肩膀僵硬起来,我抬头看他,李德全的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黑,皱纹被看不见的手神奇的抹去,一瞬间年轻了十岁。
他挺直腰杆:“奴才谢娘娘娘关心。”
他大概是这个后宫唯一相信我是小仙女的信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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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深夜,紫禁城重归于平静。
东宫内,太子神态癫狂的砸了一地的瓷器碎片,东宫太监们跪在地上,请主子息怒。
“息怒?”太子愤怒到极点,长鞭一卷,抽翻脚边的奴才:“都是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连个男chong都看不住,现在好了,汗阿玛要废了孤,孤告诉你们,孤不好过,你们一个也逃不了!”
被抽成落葫芦的太监满脸流血,跪在碎瓷片上,太子不叫起,他不敢起。
东宫内气氛冷峻,人人自危,禁军把守门口不许外人进出东宫,太子妃听见响声,拖着病体过来,还没开口,一个黑色的东西扑面而来,直接砸在她头上,眼前发黑,温热的液体流下来,伴随着宫女尖叫“太子妃流血了!”
她仰头栽倒,彻底晕了过去。
太子见了心烦,命两个宫女把人扶回去,皇帝没有明面废太子,更没有说不许太子妃出去,太子便把主意打到太子妃身上,拿着太子妃的帖子去请了姚启圣和胤禛过来。
“爷,雍亲王能信吗?”詹事问完挨了一脚,太子怒斥:“老四打小跟我一条心,你莫要离间我兄弟二人的感情。”他心知肚明,若老四不可信,怕是兄弟间再没有可信之人。
山穷水尽处,唯有绝处方能逢生。
他想活,就得把兄弟们都拉下水,全都别想跑!
太子面露阴郁之色。
外面下起了小雨,趁着夜色一道人影敲响雍亲王府的角门:“在下东宫詹事,求见雍亲王。”
小厮瞥了一眼他手里的腰牌,冷笑一声:“我们家爷不在府内,您要有事明儿请早吧。”
东宫詹事惊怒交加,睚眦欲裂,怒骂小厮:“耽搁太子爷的事儿你担当的起吗?还不快快通传,我定要四阿哥治你个不知尊卑的罪!”他急得厉害,太子在宫里等着,这头四阿哥死活不愿意露面,便下意识抖起来东宫的威风,但这次他撞上了铁板,角门狠狠带上,雨幕里传来小厮的嘲弄:“太子爷有事也要走道送帖子不是?大半夜的黑灯瞎火的,谁知道是不是招摇撞骗的骗子?想见我们爷?没门!”
詹事气急败坏,敲门无人理睬,徘徊一阵后离去。
没听见动静的小厮收敛高傲刻薄的表情,快步走到书房,小心瞧了三下门,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进。”
“爷,人走了。”
“嗯。”玄色常服的男人搁下手中墨笔,颇为满意的打量面前的字迹,偌大一个忍字,深入骨髓:“可有说什么?”
“骂骂咧咧一阵,也没些别的。”
“下去吧,去找苏培盛领赏。”
“谢爷。”小厮喜气洋洋的走了,屏风后响起轻柔的咳嗽声,男人握笔的手顿住,头也不抬:“你明儿去长春宫走一趟,探探元娘娘的口风。”
“太子眼下成了烫手山芋,谁都沾不得手,元额娘有先见之明,嘱咐妾身近日勿要进宫打扰。”
四福晋柔柔的回道。
胤禛落笔陡然歪了一下,一道墨痕拖出长长的痕迹,他出神的看着纸上的诗句,良久叹了口气:“罢了,明哲保身,你我也帮不了她。”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烦躁的撕掉纸张,他的眼前闪过少女温柔绝色的笑容。
若有一日……
青云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