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潼舟挣扎着回头，撞到封夷胸前，发现他从头到尾都在看镜中影像，两只手臂撑着洗手台，根本都没有动过一下。

镜子里是幻象。要是她心理再稍微脆弱那么一点，可能当场就会崩溃。

封夷垂眸看了看她：“是不是感觉好多了？要克服恐惧，唯一的办法就是直面恐惧。就和脱敏一样，没有更好的方法。”

“你是真的不怕我吓死”林潼舟还在抖，看见镜子里的她在挣扎中撕裂了裙子，从领口到锁骨露出一大片皮肤，锁骨下方有个黑色的文身一闪而过。

封夷倒觉得是意料之中：“虽然以前有些地方看不惯你，但我相信你这点胆识还是有的。”

封夷注意到镜子中林潼舟的文身，不动声色挑了挑眉：“上一次你把门锁上，在这里干什么？”

“洗澡。”林潼舟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了出来。

这里条件太简陋，那天她试图打理一下，结果打理到一半就慌不择路跑了出去。

“难怪。”封夷自言自语。

“难怪什么？”林潼舟问。

她适应了一会，主要是现在有人陪同，林潼舟心里的恐惧不如上一次那么强烈，现在勉强能当作在看恐怖片。

镜子里，封夷把她扔在地上，然后扯出一段绳子打好结，把林潼舟的脑袋套在绳结中，绳子另一端甩到房顶横梁上，做成一个简易定滑轮。封夷用力下拉绳子，林潼舟耷拉着脑袋被吊上半空，很快就没了声息。

“……观看自己的死亡视频，感觉好奇特。”林潼舟勉强从嗓子里挤出字句。

“观看自己让别人死亡的视频，感觉也挺奇特的。”封夷附和。

低头见她面色惨白有如老金，遂安慰道：“别怕，我要杀你也不会用这么没技术含量的方式。”

——只会用骨刀割断她的喉咙血溅三尺高？林潼舟心想他这话还不如不说。

影像的最后，“封夷”朝镜子外面露出一个极其变态的笑，消失了。两人眨眨眼，发现面前的镜子又恢复了正常。

只是此刻惊吓过度的林潼舟嘴唇发白面色发青，看普通的镜子也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我要出去透透气。”她慌不择路地推开封夷，打开门冲了出去。

她怕再等下去，会真的在镜中看见更恐怖的景象——比如她一块一块地被封夷切开，之类的。

杜若和老金见她一脸菜色地冲出来，了然于胸地问：“你又见鬼了？”仿佛已经见怪不怪。

两人不知道从哪翻出一盘国际象棋，已经玩了一会儿了。茉茉坐在一边观战，指出杜若的失手：“杜若姐姐，金叔叔已经连成五个了，你输了。”

杜若定睛一看：“卧槽，真的！”

老金再次怀疑人生地摸摸发际线：“为什么她是姐姐我是叔叔？她明明还比我大两岁！”

杜若为他指点迷津：“你没发现这屋子里只有你一个叔叔辈？”

林潼舟恨不得把他们的天灵盖撬开研究一下。这都什么时候了，这群人跟在日租房里玩剧本杀一样。

她走过去从棋盘上拎走“王后”，打乱一开始就不在规则上的棋局，问道：“别玩了，我有个问题，老金你在里面看见了什么？”

老金抖了一下，小脸煞白：“我没敢看完……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表情很扭曲，手里拿着根绳子。”

杜若听得来气：“就看见自己拿着根绳子，就能把你吓到尿？”

“我什么时候尿了！再说你进去试试，很恐怖的好吗。”

“……是真的很恐怖。”林潼舟认同。

两人听她说完刚才看到的情景，杜若摸着下巴思索：“嘶……这块破镜子会不会是提前被人设法弄进了某种电影播放器，在诱导人犯罪啊？不是自杀，就是他杀，就是相互残杀，反正是不想让你竖着走出这间屋子。”

老金合理怀疑：“难道我们其实还是中了套，有人掌握了我们的照片，然后用ai技术合成影像？关上门锁就是闭合线路，镜子就开始工作？”

“不愧是搞程序的啊！脑洞就是厉害。”杜若在他肩上猛拍一下，“可是现在技术这么发达了？难道我们随机两个人组合，它都能立刻来一段凶杀情景？”

林潼舟突发奇想，再次走进卫生间锁上门，然后发现她锁了几次门，镜子里就出现了多少种可能性，大部分情况下是她给封夷送人头，少部分情况她还能反杀封夷。

看了几次后，林潼舟就不想再继续下去了——这不就是在给封夷提供种种杀她的套路吗？

后来他们又随机多人组合，还尝试了四个人一起站在镜子前，血肉横飞的各种场景不要太美好。

最后他们得出结论：无论几个人、试几次，这面镜子都能呈现给他们绝不重样的方案。

但有一条相同，就是“赢”的人一定会把“输”的人吊死。

老金作为资深劳模，失神地下结论：“我从未接触过如此随机应变的科技手段。”

“所以……”杜若试探着说，“其实真的是灵异？”

林潼舟绝望地把脸埋进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