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是想着想着,沉沉睡去?。
醒来时发现她睡在自己的房间里,手腕上的红绳也被解下。乔芜也刚醒,还没梳洗,背对着卿如是盘腿坐在榻上穿针引线。
卿如是下床倒茶喝,不经意瞥了一眼,发现乔芜是在绣香囊。她好奇地问了句,“听说临着万华节,许多考生都?托人?去?府外买福字香囊,你这是给乔景遇绣的吗?”
乔芜一针一线绣得颇为细致,“当然不是。我就是瞧着那么些人?出府买香囊,才想到?这活,打算给世?子绣一个,塞些香草什么的,佩戴在身上可以驱虫逐蚁。”
卿如是愣了愣,凑过?去?看了眼她绣的图案。是生长在崖缝中的松柏,青翠的针叶颇有凌厉之色,下方还有一个小小的“西”字,但都?未绣成,不过?瞧这穿针引线的架势,想来无须多时。乔芜这人?瞧着傻,女红倒是不错,该女子学的都?没落下。
“他的衣裳都?用驱虫草熏过?,还用香料衍过?几遍,不必佩戴香囊的。”卿如是想起昨日抱着他时隐约闻到?的冷梅香气,耳梢微红,又?添了一句,“我与他相识这么久,也没见?他戴过?那玩意。想来是不需要的。你还不如送给乔景遇,我看那‘西’字也未绣成,你可以改成‘福’字,松柏含有延年之意,正好。”
乔芜不是很高兴,低声?嘀咕道,“你当然不希望我送给世?子了……”说着,她轻哼了声?,转过?背去?继续绣,不搭理她。
既然不听劝告,卿如是也就不再管她。毕竟她绣好了月陇西也是不会收的,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稍一顿,她又?想到?那晚月陇西认可她说不带乔芜是怕她涉险之事,一时倒拿不准月陇西会不会收这香囊。
梳洗完毕,斟隐特?意过?来,带她去?月陇西所在的院子,一同审批。乔芜本也想着要跟去?,被斟隐直言阻拦后只好作罢。
院子里的芍药花又?盛,比之昨日还要绮丽妖冶。卿如是见?他在院里摆好了桌椅,便直接走过?去?挨着他坐下。
月陇西给她递上笔,笑问,“怎么一大清早就是这幅表情??昨晚被我折腾坏了?”
他有意说得暧.昧不清,惹来斟隐侧目,顷刻离去?。卿如是羞愤难当,夺过?笔趴着脑袋开始写字,“不要脸。”
“我的意思是,昨晚让你给我哼点小调,你还哼累着了不成?”月陇西给她递了杯茶,“没睡好?”
卿如是缓缓摇头,接过?茶浅抿了口,踌躇须臾,问道,“你可知……今早我瞧见?乔芜在做什么?”
“她还不打算走吗?怎么又?说起她了。”月陇西兴致缺缺,伸手帮她挽起垂下来的袖子,“我不知道,你说罢。”
“我瞧见?她在给你绣香囊。”卿如是语速稍快了些,仿佛是想要掩饰什么,“你平日里不戴香囊的对罢?我没瞧见?你戴过?。”
月陇西点头,“不戴。不过?……”他稍一顿,笑吟吟道,“小祖宗若是给我绣一个,孙子一定日夜戴着,买根红绳挂脖子上,好看又?辟邪。”
听他如今一口一个孙子,自称得极其顺口,卿如是给了他一个礼貌的微笑:“……”
要她绣自然是不切实际的,且不说以她的脾性有没有那个耐力坐下来穿针引线,就说那针线,她能把线穿进针孔里都?不错了。
月陇西也晓得她这双手是从没沾过?针线活,前世?想让她给他缝个没有图案的平安符都?未能如愿,更别说香囊这么有硬性技术要求的东西了。那太难为她了。
最终,两人?都?默契地不再提香囊的事。
批审过?半,卿如是撑起下颚,盯着院里的芍药花出神,想到?昨日的酣畅,她耳梢发起烫来。
陡然有冰凉的东西贴住了她的耳廓,她吓了一跳,撇过?头别开了,定睛看去?,发现月陇西的手还悬在她的耳畔。
他一笑,慵懒至极,“小祖宗怎么回事,这文章审着审着的,想什么呢就羞成了这般模样?不知道的以为哪位考生写了什么不耻的东西交上来。”
卿如是羞恼得说不出话来,自己也觉得可耻,分明今日没有中那药,脑子里为何?还会想这些不干不净的?
她这般一顿,月陇西已装模作样地拈起一张她腕下压着的考卷,抖了抖,“哎呀呀,让我瞧瞧,写了些什么不堪入目的,害得小祖宗这般纯洁的人?儿?浮想连篇……啧,这人?文采不错啊,似乎没写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小祖宗为何?羞恼?”
卿如是把笔往砚台上一搁,侧过?头去?不理会他。
他摩挲着指尖,感?受方才与她的耳廓一触即分后的余热,嬉皮笑脸地凑近她,哑声?问,“是因为小祖宗背着我看了不少?我祖上和秦卿翻云覆雨的话本子,方才顿下来,是在回味书中精髓?”
卿如是一张脸涨得通红,此时转过?来朝他咬牙切齿,“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看那种?俗物?”
“不是?”月陇西故作惊讶,随即风轻云淡地问,“那……难不成小祖宗其实是在怀念昨日躺过?的那张床?”
“月陇西你好烦啊!!”卿如是终于恼了,拿起笔往他身上砸,笔尖不慎在他下颚处画下一道墨迹,又?在他今日着的白?衣上添了几笔。
月陇西却不气,低头瞧了眼墨染的白?衣,又?拿拇指擦了擦下颚,笑着眨眼道,“看来是猜对了?”
卿如是愤然拍桌站起,一手放在腰间长鞭上,月陇西亦站起,不等她先有动作,一巴掌蹚入砚台墨汁里,卿如是瞧出端倪,本欲抽鞭吓他的想法顿消,赶忙扭身要跑。
月陇西揪住她的领子,一把将?她拉到?怀里,笑着往她脸上抹了一把墨汁,“你跑得过?我吗?”
卿如是被沾了满脸的墨,心里嫌恶得不行,眉头一皱就想打人?,不待她发作,月陇西单手绕住她的腰将?她抱起,另一只手按着她的脑后,低头用自己的脸去?蹭她侧颊的墨。
呼吸间,净是墨汁与寒梅纠缠在一起后的淡雅味道。悱恻如斯。
卿如是浮躁的心渐渐平静了。
厮磨间,他白?皙的脸也沾上了墨汁,垂眸朝她眨眼笑道,“也不知是墨香,还是你香……我错了小祖宗,这样公平了吗?”
卿如是望着他,片刻又?挪开视线,别扭道,“公平了。”
月陇西将?她放下来,唤人?打水洗脸。
柔软的巾帕蹚过?温热的水,卿如是用香胰膏子仔细地擦着侧颊和手指缝,然后拿巾帕一点点擦拭。
不一会,月陇西都?已经洗完了,见?她还在不紧不慢地洗,颇觉有趣,双手环胸倚着桌看她,“小祖宗这般容易害羞,以后成婚了那还了得?须知许多事都?需要你我配合的。”
“你还说,要不是你提到?昨日……”卿如是垂着脑袋,借着擦脸之故不去?看他的眼睛,稍一顿,她又?狐疑地问道,“说起来,你为什么这么有经验,晓得这些乱七八糟的法子?你是不是也帮过?别的女子?还是说你和你家的丫鬟其实已经……”
月陇西:“……”这不都?上辈子你给实战的吗。
他摸了摸鼻子,笑道,“我还是清白?的人?,小祖宗莫要诬蔑我。须知道,博览群书,任何?时候都?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小祖宗不看的那些俗物,便是我喜好钻研的,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一起探讨精髓。”
“别了罢。”卿如是轻嗤,“不要脸。”
这厢笑闹着,月世?德那厢却满室肃然。
他认真?看过?每篇文章后少?女的批语,对比过?几本泛黄且积有青苔的书籍的内容,又?逐一比对过?字迹与写字习惯,甚至比过?几篇内容的行文风格,想起缠于少?女腰间的长鞭,以及少?女第一次见?到?他时不屑的语气与神情?,思绪飘摇间,仍是无法相信。
压住内心的惶恐与激动沉吟许久,月世?德只对身旁小厮低语了几句。
小厮讶然,低声?道了句,“是。”
作者有话要说:1.夫人的故事上线√
就要揭开子嗣问题啦!
2.两人相处慢慢有前世的感觉了有木有!!炒鸡甜der!
3.下章!过万华节!二卿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