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是不满地嘤咛了一声,皱起眉推他,“不要?……”
她不要?,月陇西?也不敢再强求,这会倒是能趁着她神志不清跟她来,待会若是迷糊够了清醒过来,还不得算上昨晚受的罪弄死他。
“好好好……”月陇西?轻笑了声,搂着她继续睡。
窗外鸟雀啼声婉转,卿如是又熟睡过去,待天光尽明?时?才睁眼,人已经回到西?阁。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转头看向身旁的位置,发?着愣,兀自醒了会神,回忆昨晚至天快明?时?发?生的事。
想了会她就红了脸。一直有睡不醒就犯蠢的毛病,但这回未免也太蠢了。跟他这罪魁祸首聊什么生儿育女……好罢,她承认昨晚被推倒的一瞬心里已经忍不住地在构建未来一家几口的日子了。
她呜咽一声,拽起被子捂住脸。不知道月陇西?听到耳朵里是个什么感受。
随着日头渐起,卿如是的脑子也逐渐清明?了几分,回想起今晨月陇西?说?过的话,忽然?狐疑地蹙起眉。
她若是没有记错,月陇西?似乎向她说?起了他自己幼时?顽劣的事,又说?他后来有幸去闯荡天南地北,性子才有所收敛。
可是,月陇西?身为世?子,如何能有机会离开?扈沽城去见识天南地北的风景?
还说?他少年时?持剑拿枪纵马时?跟崇文子弟发?生口角。但是……他在国学府的时?候不是还在看崇文的遗作吗?他也承认他自己是崇文党。且郡主也常看崇文书籍,对崇文多有尊崇,按道理来说?月陇西?自小耳濡目染的应该多是崇文的思想,为何会在市井戳伤崇文子弟,还丢出银两一走了之??
卿如是缓缓从床榻上坐起,脸颊的红霞逐渐散去,她不解地蹙起眉,仔细回想着这段对话。是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还是月陇西?的话出了纰漏?
不排除是她脑子犯晕,记错了他说?的话的可能。毕竟往常她醒后脑子卡了壳就记不得发?生的事,这回能清醒地记起来也是第一次。
卿如是唤来丫鬟嬷嬷倒水伺候梳洗,趁着绾发?的时?候重新捋了一遍早晨发?生的事,确认自己的记忆没有问题。她从镜中看向嬷嬷,思忖一瞬后开?口问道,“嬷嬷,你可曾听闻世?子前些年离开?扈沽城的事?为何要?离开?,可有什么具体?原因?”
嬷嬷正用银篦子沾了玫瑰露,帮她绾发?,听及此失笑了声,径直回道,“哎哟,世?子哪里会离开?扈沽城呢?月将军被赐封襄国公之?后便闲了许多,一直与郡主在家悉心教?导世?子,哪里来的时?间给世?子出城游玩?要?说?历练也大可不必,扈沽城的百姓皆知,陛下?素来喜爱世?子,说?一句当皇子王孙般养着也不为过,那会谁都知道世?子以?后走的肯定是仕途,以?案牍公务磨砺还说?得过去,出城周游历练实在说?不过去。都看得可紧着呢。”
她越说?,卿如是的眉便皱得愈紧。这种随口闲说?的事,月陇西?没有必要?骗她,那他究竟为何会说?起自己年少时?周游四方的经历呢?
卿如是的脑海里闪过一丝缥缈的线索,转瞬即逝,快得难以?捕捉。但也正因为那一瞬线索的迅速入侵,让她浑身都泛起一种莫名的酸涩感和焦灼感。
她的潜意识告诉她,她很想要?知道这件事的答案,很在乎真相。
可人往往是越是想知道什么,挖回什么,就越是不得,她苦思冥想许久,并?没有再抓到这条线索,只好暂且放下?不再去想。
她稍作一顿,又接着问道,“那世?子少年时?是什么样的人?我听人说?他幼时?顽劣,给月府惹了不少祸,让郡主和将军都头疼不已。”她克制住自己的迫切,问得风轻云淡。
嬷嬷也就当自己是在跟她闲聊,边为她插簪,边笑回道,“哪儿有,夫人莫要?听别人浑说?。世?子被看顾得紧,幼时?便是一副端方稳重的模样。老奴在跟着郡主的时?候,常常看见年幼的世?子自己抱着书去荷塘边捧读,天没亮就跟着院子里的嬷嬷小厮一道醒了,也不赖觉,老奴每回经过荷塘都能听到书声朗朗,世?子自觉得不得了,从不叫郡主操心。又怎么会称得上顽劣?”
她话音落,卿如是手中握着的茶杯无意识地被手松开?,滚下?梳妆台,温热的茶水溅到了裙摆上,她被惊得回过神,低头看向湿热的裙子。却没有动作。
倒是身旁站着的嬷嬷被骇了一跳,急忙问她这茶水烫不烫,有没有伤着,并?催促她去换一身衣裙。
卿如是抓着她的手腕,“然?后呢?还有什么?”
被她突然?抓住手腕,嬷嬷一愣,皱眉示意她先?去换衣裳,瞧瞧腿上有没有被烫伤,瞧见她动作了,嬷嬷才唉声道,“哪还有什么?夫人你若是被茶水烫着受了伤,世?子回来之?后定然?饶不了老奴。夫人是世?子的宝,若夫人觉得世?子有时?顽劣不堪,没个正行的,那也是世?子为了逗夫人开?心。平日里世?子沉稳着呢,只有在夫人面前才跟个孩子似的。哪个在乱嚼舌根?夫人告诉老奴,老奴去收拾了那人。”
卿如是没有回话,一时?间思绪有些混乱。
嬷嬷的话,似乎跟着时?光溯回,回到许多许多年前,跟正夫人的某些话相互重合了。两者?的话在她脑海中来回切换,教?她心神恍惚。
从前正夫人无数次告诉她,相爷为人稳重谦和,并?非她口中顽劣风.流的模样,像她所说?那般孩子气更是不可能。月一鸣既端着相爷的架子,又哪里会露出幼稚的举动招惹旁人笑话。朝中为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何能呢。
身为秦卿时?她未曾细想,成为卿如是后才慢慢悟了月一鸣对她独特的爱意。如今却有另一人也如当年月一鸣那般,外人面前自持矜贵,在她面前却肆意玩闹,从不避讳。
如何不让人自然?将他们想到一块去?
卿如是心乱如麻,跳得极快,她坐在床畔,任由?嬷嬷摆弄检查,自己却努力地回忆着与月陇西?相遇相识发?生过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