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韵琪哈哈大笑,“那柚柚呢?”
迈克尔摸着下颌道:“那就更明显了,你几时见过柚柚和一个男人走近过?”
唐韵琪用手肘拐拐他,“行了,让他们相处吧,不是说烤肉吗,过来帮忙。”
唐柚可不知道姑姑和姑丈在悄悄观察他们,她只是疑惑,怎么今天客厅没人过来,就连热情的迈克尔姑丈也不过来凑热闹?好在她并没有尴尬太久,小杰瑞起床了,他穿着睡衣,拿着他心心念念的风筝过来。
唐柚松了口气,让小杰瑞招待客人一会儿,自己去厨房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小杰瑞今年5岁,可是因为病弱,个头比同龄小孩小,傅晟觉得,他甚至还没有傅弘澈那孩子结实,他长相偏西方,白肤金发,看着有种莫名的脆弱感。
傅晟在他面前蹲下身,伸出手,“小杰瑞,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傅晟,你的姐夫。”
小杰瑞偏了偏头,像是在理解姐夫一词是什么意思。
他会中文,和唐韵琪、唐柚的沟通多是中文,但毕竟少用,很多非日常词汇,并不能理解它的意思,像这个‘姐夫’就是,于是他选择忽略。
他严肃着一张小脸点头,握手,“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杰瑞,姐姐让我招待你,你想喝红茶,还是咖啡?”
傅晟笑着摇头,带着他在沙发上坐下,“不用麻烦,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小杰瑞:“可以,只是你问完是不是要回去了?”
傅晟:“……为什么这么问?你不喜欢我?”
小杰瑞翻着手中的风筝玩,摇头,“姐姐说你等你走了,陪我玩风筝。”
原来如此,傅晟也没问为什么大冷天的要玩风筝,但想到唐柚早上捧回来的野花,想必这附近有野地能够散步,他眯了眯眼,拍拍小杰瑞的头道:“不用等我走,我一会儿就能陪你玩,一会儿,吃完饭,我带你去玩。”
“真的?”
“真的,我特别会放风筝。”
小杰瑞开始和傅晟分享自己的日常,包括画画还有钢琴,没想到这位大哥哥竟然也会弹琴,而且弹得比他好,小杰瑞好奇地学着他弹,傅晟见了,干脆拉他坐下,耐心地教起了弹琴,两人一时玩得兴起。
于是等唐柚和唐韵琪、迈克尔回到客厅,便发现小杰瑞已经跟傅晟成了朋友。
要知道,小杰瑞因为长期生病,从来没去过学校,更别提交朋友,能见到他玩得这么开心,唐韵琪眼神愈加柔和。
走过去道:“请傅先生过来做客,没想到麻烦你陪小杰瑞玩。”
傅晟好脾气地笑着。
几人聊了一会儿,大家便开始搬烧烤工具到庭院,今天的天气很好,晴朗、无风、虽然温度低,但大冬天地架炉子烧烤,别有一翻滋味。
唐韵琪和迈克尔希望傅晟来家里做客,希望他能感受到自由温馨的气氛,而不是感到拘束,这种自动式且自由式的活动,特别适合气氛的营造、关系的拉近,他们本身就特别喜欢这样的活动,是以希望能通过这种活动,拉近彼此的距离。
然而整个过程中,傅晟不怎么说话,唐柚也不怎么说话,两人处于一种很微妙的状态。
傅晟话虽然很少,但只要唐韵琪和迈克尔或小杰瑞问话,他一定回答。
其他时间,他手就没停过,一直在默默地烧烤,唐柚的盘子就没空过。
相处了几个钟,唐韵琪和迈克尔终于发现问题在哪里。
这两人,一点也不像恋人。
唐柚几乎很少主动搭理傅晟,她甚至在回避傅晟的眼神接触,而傅晟,说不知道唐柚的态度,他却几乎不说话,但是说知道吧,他又一直在向唐柚示好。
好别扭。
唐韵琪和迈克尔对视一眼,得出结论,哦吼,两人闹别扭了。
闹别扭没啥关系,小年轻嘛,在人前不好说开,背后没人的地方去说开就行了。
恰好烧烤完,小杰瑞缠着傅晟带他去放风筝,唐韵琪想了想,笑道:“那你们就带小杰瑞去玩吧,去小山坡走一走,午后的阳光挺好的,不冷,就是今天没风,不知道能不能放起来。”
唐柚看了傅晟一眼,在他望过来之前别开脸,“姑姑你们不来吗?”
唐韵琪:“我们收拾完,一会儿过去。”
既然姑姑都这么说了,唐柚便带着便晟和小杰瑞往外走,沿着山道向小山坡走去。
小杰瑞很兴奋,他巴不得快点跑上去,可是他的身体也只是比以前好一点点,和正常小孩相比,还差了很长一段距离,只见他没走几步,脚步放慢,开始气喘,唐柚犹豫地看着他,正想说回去骑辆脚踏车代步,傅晟已经在小杰瑞面前蹲下。
“上来,我背你。”
小杰瑞灿烂地笑了,一脸满足地趴上傅晟的背。
唐柚拿着小杰瑞的风筝跟在两人身后,看着前方这道哪怕背着一个小孩,背影依然挺拓的男人,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
终于爬到了小山坡,这里树木稀疏,空气清新,傅晟帮着把风筝放起来后,就把绳子拉到小杰瑞手中,让他自己去玩,自己走到唐柚身边。
唐柚看着小杰瑞站在地势较低的地方,少有地玩得两颊通红,垂眸道:“谢谢你对小杰瑞这么好。”
傅晟莞尔,刚刚一顿跑动,他身上出了不少汗,他干脆脱掉外套,盘腿坐下,“你弟弟就是我弟弟,我当自己人,没啥。”
唐柚忍不住看他一眼,想说什么,这时小杰瑞不慎踢到石头,一个踉跄摔倒了,滚了两圈,她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
傅晟的动作比他快,上前扶起他。
小杰瑞磕伤膝盖,不知道怎么磕的,皮都破了,其它地方没听他喊疼,一时倒不知有没有受伤。
换作别人,唐柚觉得这是微不足道的小伤,但这伤在体弱多病的小杰瑞身上,就不得不打醒精神,她想赶紧回去,平时懂事的小杰瑞却意外地不听话,怎么劝都不听,就是不肯回去。
最后还是傅晟想了办法,他赶紧回去,把唐韵琪和迈克尔叫过来,顺便把药拿过来。
傅晟走了,唐柚和小杰瑞排排坐在小山坡上,忍不住轻弹他的额头,“小鬼,今天怎么这么折腾人?”
小杰瑞吐吐舌头,转了转眼球子,突然指着掉在地上的风筝道:“姐姐,我还想放风筝。”
唐柚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你都受伤了,下次再玩吧。”
小杰瑞掰着手指算账,“昨天你说陪我放风筝的,我可以坐在这里,你放起来后把风筝线给我,”末了还强调了一句,“像哥哥刚刚那样。”
唐柚扶了扶额头,“行行行,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她无奈起身放风筝,可是那个在傅晟手中万分听话的风筝,到她手里像换了个风筝似的,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就是不肯好好飞起来。
好不容易,最后终于飞起来了,还一不小心,挂到树上去了,她一急,一扯,哦……线还断了。
小杰瑞扁着嘴巴道:“这是我和爸爸一起做的风筝。”
唐柚仰望着树,很是头疼,“等会儿我回去找工具帮你拿下来。”
小杰瑞摇头,“现在就要拿回来,又不高,姐姐爬上去嘛。”
唐柚不明白,怎么半年没见,小杰瑞变成这副熊样子的样,可是她又不能不理,毕竟是她把风筝挂断在树上的,打量了一会儿,她想,看起来也不高,或许可以爬上去试试。
其实唐柚小时候,并不惧高,她胆子还格外大,爬树这种事,对她来说小事一桩,然而自从她和父母经历飞机失事后,她就对所有能被叫作高的距离产生敬畏感。
唐柚咬着唇爬上树,她不敢往下看,只往仿佛就在头顶上的风筝看,慢慢的,一步步接近,终于碰到了风筝。
她把风筝取下,向外一丢,风筝乘着风,飘飘摇摇徐徐降落,她的目光便随着风筝,摇摇晃晃从半空坠到地面。
地面?
距离差瞬间产生,唐柚心一提,眼前一花,像是被突如其来的晕车击中,整个人不断眩晕,感觉不断下落,下一秒眼看就要摔下去。
“姐姐!”
小杰瑞的尖叫声让她回神,她下意识抱住身下的粗枝,喘了半晌气,慢慢向后挪,终于感觉碰到树干,脚试着向下探,试图踩到枝杆。
然而,没有。
刚刚上来时踩过的茂密枝杆,一枝也没踩到,她很晕,感觉全世界只剩下自己在团团转,明知道小杰瑞很担心自己,却连开声回他的能力都没有。
唐柚紧闭着眼睛,脸色泛白,额上开始涔出密细虚汗。
她在哪里?她在做什么?为什么她的心跳得这么快?
这阵接连不断的失衡感,一阵又一阵的眩晕恶心感,她觉得自己被卷进一个无穷尽的旋涡之中,重复地旋转旋转,更像一个被无助放到空中的风筝,无根无萍,不知何时是终点,不知哪里是归处……
手脚发软时,她感觉手臂被人轻拍,随即是脸,有人在轻触她的额头。
“眼睛睁开,你看一看,一点也不高。”
说话间,那人握住了自己的手臂,想扯她起身,却被她拒绝。
唐柚闭着眼睛摇头,满脸通红,“别拉我,我会摔下去!”
傅晟一手勾着树杆,一手牢牢握着她手臂,“不会,我在这里,你过来,我带你下去。”
他想把唐柚扯过来,然而人是扯过来了,唐柚却像梦魇一样双手紧抱着树不放,他只能用力分开她的手,“抱着我,我带你下去!”
他以为唐柚是害怕得紧,没想到怀里的女孩子呢喃了一声:“不,我会摔下去,我会把腿摔断,顾昱成,你不要骗我……”
傅晟猛地抬头,眼睛死死盯着唐柚白如纸的脸,记忆无法控制地飘向那个夜晚。
……
脸色白得吓人的少女在树上吓得不敢动弹,他说他会抱她下去,然而……
最后的画面是唐柚从树上摔下去,左腿磕在石头上,当场粉碎性骨折。
傅晟心痛得难以呼吸,他闭了闭眼,把唐柚紧紧摁在怀里,低声道:“不会,绝对不会,就算摔,我会比你先摔下去,我不会再让你出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回来啦。
百病退散!
入了秋,换季了,大家注意别着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