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希望自己是最好的模样去面对阿晔的。

而紫苑果不其然被她的话一子将思绪拉走，便忙应了声。

“姑娘放心！”

而紫苑不知道，与此同时的另一边，李年看着精神有些不济的魏王，也很诧异。

“王爷，您这是……”没休息好吗？

可李年记得，昨夜王爷很早便更衣熄灯了，怎么眼瞧着竟是一副没睡觉的模样？

魏王没有理会他，反而吩咐道：“替本王倒杯浓茶来。”

尽管有情饮水饱，但熬了一通宵，他的精神确实有些不是很好，可今日又是大日子，便只能喝些浓茶来提神了。

待李年倒了茶回来后，他举杯，连着喝了四五杯，那加了几倍茶叶量的茶水肚，苦涩味从舌尖蔓延开，很快便充满着整舌面，让他霎时清醒许多。

“宴请的宾客名单都对好了？”在确定自己不会因为困倦出岔子后，魏王才放手中的杯子，问了李年一句。

“回王爷，都已经安排好了。”李年道，“法曹府，校尉府还有别的衙门和京城派来参宴的名单都已经认真对过了，宴席也已经备好，不会出什么问题。”

“此便好。”魏王听后略一点，接着道，“叫人来伺候更衣吧，过会儿本王要去宴席上了。”

李年闻言便忙应了声，转身出去时，却隐约听得身后的王爷似乎念叨了句什么。

“……明是本王成亲，新娘见不着，反倒要先去看那些不相干的人。”

言语间夹杂着抱怨，显然很不满。

而另一边的阿月，也听得紫苑在跟她说着。

“姑娘，一会儿王爷要先去外面和前来庆贺的宾客说话，您要在此等到黄昏，那时王爷才会来和您合卺礼。”

阿月知道整流程，而原本比这更麻烦的规矩她都经历过。

可还是有些架不住。

“这才早上，我要这样一直等到黄昏，而且还不能吃东……”阿月念叨着，轻叹了气，“好难。”

紫苑见她这样，不由地笑了笑。

“姑娘别担心。”她说着指了指那放在合卺酒和笾、豆、酱、脯旁的精致点心，“您瞧那儿，这是昨日王爷特意吩咐了的，让厨房做了许多点心来放着，就是为了防止姑娘您饿肚子。”

这些合卺同牢的东都是方才紫苑带着人来放的，阿月根本没去看，结果眼这么一瞧，才忽然怔住。

“王爷让你们拿来的？”

“是呢。”紫苑回道，“王爷说，整整一日，那些规矩又说不能吃东，姑娘您肯定会饿，王爷便叫人准备了这些。”

“可……吃点心也是坏了规矩。”

阿月曾有过两次这样的经历。

一次封太子妃，一次封后。

都是一样，从白天等到了黄昏，到深夜，那时的她几乎全靠毅撑着，连喝茶，都会被人提醒不合规矩。

若非那时有若月偷偷给她塞了两块糕点，她只怕早就饿得走不了了。

紫苑看着她有些顾虑的模样，便凑近她，低声道：“姑娘，此知道的不过我们几，王爷也不让告诉旁人，横竖这些时辰都是奴婢和旁的丫在房中陪着您，你若是饿了，便告知奴婢一声，奴婢替你取糕点来，总，不叫外人知晓便是。”

“……这是王爷的意思？”

紫苑说自然，否则谁敢做这样的主？

阿月听后，想了想便释然了。

是啊，阿晔和那人是不同的。

她又何必一直沉溺于那些规矩中？

于是这一日，阿月过得舒服极了。

尽管她身上穿着繁重的花钗翟衣，但并不影响她在自己房中吃吃喝喝，时不时还和紫苑说说话。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好容易到了黄昏，原本紧闭的门终于被推开，一身鷩冕的魏王入内。

原本还有些放松的阿月，在见着对方入内的瞬间，心中竟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那时一种，往从没有过的觉。

紧张中，却又带了几许期待。

阿月为，照着魏王先前的做法，他就算在合卺同牢时忽然开说话，都不会奇怪。

可偏偏情又出乎她的意料。

魏王竟真的全程安安静静照着规矩来，没有说一句话。

而不知为何，他的眼神总是没看向阿月。

每每两人即将目光相触时，他便迅速移开了视线。

一直到整合卺同牢完成，他都没看过阿月一眼。

后他便起身，次出去。

因为席上的宾客还未散去。

直到他离开，阿月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房门次被合上时，心底浮上几难言喻的心思。

她甚至不知发生了什么。

昨夜那还在和她彻夜交谈的人，到了今日大婚时，却连一眼都没看她。

难不成，先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她好不容易在对方那里重新点燃了希望，今一切刚开始，便又要没了？

这样想着，她不由地转而看向紫苑。

“紫苑，王爷方才的神情你看见了吗？”

紫苑自然看见了，也看出了王爷避开阿月的视线，可她不知要怎么说。

毕竟今日是两人大婚日，她若是说实话，岂不叫阿月更多想了？

思及此，紫苑斟酌着开：“王妃，您别多想，许是王爷在前面多喝了几杯，待酒意散了便好了。”

因着已经合卺同牢，紫苑便自然地改了，叫阿月王妃。

可她的话，却没能说服阿月。

她的脑中开始不自觉地浮现往的那些情。

曾经她为生同衾，死同『穴』的那人，当初也是忽然就变了的。

快的几乎没给她反应的机会。

她甚至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今……魏王也是这样了吗？

.

最终，阿月在被那些曾经令她绝望的回忆纠缠牵扯中，逐渐变得沉默。

她觉得，若是日后还是一样的结局，自己此番不又是茧自缚吗？

可已经来不及回了。

正因此，她更加难接受。

最后甚至不顾紫苑的劝阻，将所有人都遣了出去，同时熄了房间所有的烛火。

接着她坐在床边，轻轻抬手，自己卸了满的发钗。

脱去了身上的翟衣。

果注定是一样的结局。

她宁愿一开始便不要去等，不成为当初那样无能的自己。

躺身的时候，阿月还为自己会无法入睡，可许是昨夜熬了一夜，今日是在太累，她几乎是躺后的瞬间，便慢慢合上了双眼，接着缓缓睡了过去。

她的梦中，什么都没有，唯有一片虚无。

她站在虚无中，甚至不敢走动，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和滔天的巨浪声，她很怕自己走错一步，便落入深渊中。

忽然，她的眼前出现了人，她看不清对方的样子，却听见了对方温柔的声音。

那人说：“别怕。”

“我陪着你。”

接着便见那人伸出手，隔着一片虚无，显『露』在阿月眼前的，是修长的指尖。

“阿月，拉住我，跟我走。”

阿月低，看了看那人的手，半晌，犹豫着抬手，可就在即将触碰到对方时，她却猛然收回了手。

“不。”她喃喃道，“我不敢……相信你。”

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相信。

但那人却没有因为阿月的话而生气，反而伸出了另一只手。

“阿月，别担心。”他道，“牵着我，相信我，相信未来。”

他就那样，举着两只手，在阿月的面前。

言语直接带着深情和缱绻。

“我不会辜负你……”

最终，阿月似乎是受了蛊『惑』，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交给对方。

在两人触碰到的瞬间，四周的虚无霎时散去，耳边的呼啸风声和海浪声也全都消失不见。

取而代的，是一片鸟语花香，生机盎然的景象。

阿月这才忙抬，看着拉着她的人。

对方清峻的面容上，是水的温柔，眼中盛着爱意，唇边带着浅笑。

阿月看着他，半晌喃喃开。

“阿晔……”

『迷』蒙中，阿月觉到有人在耳边轻唤她。

那声音，逐渐和梦中的人重叠起来。

“阿月，阿月……”

眼前一切慢慢消逝，阿月一点点从梦中抽离。

睁开眼的瞬间，恰好对上一双深邃水的双目。

那眼底的情深，和梦中的人一模一样。

至于阿月一时间不清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她就这样怔怔地看着对方，一言不发。

最后还是魏王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怎么了？”他柔着声问，“方才是做噩梦了吗？”

他是听见对方于梦中唤他，声音带着悲伤，担心她被梦魇着了，所才将她唤醒。

眼的他和黄昏合卺时仿佛不是同一人。

他劲瘦有的小臂环在阿月腰间，微微低看着对方，眼中带着担忧。

阿月看着这样的他，脑海中浮现白日的情景，又想到梦中的景象。

心中一股说不出的难过涌现出来。

“……阿晔。”她叫了对方一声。

可当魏王应了她后，她却又沉默了。

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开。

前的她习惯了把什么都埋在心里，无论怎样委屈难过，都不会开。

因为她很怕说出来，便会让人觉得她太矫情。

眼也是此。

可魏王却从她沉默的神情中，看出了她心中有什么压着，于是道：“阿月，你有什么想说的，直接告诉我就好，不要憋在心里，别忘了，我们已经成亲了。”

是啊，他们已经是夫妻了。

她不能像前一样懦弱了。

今的她，应该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

阿月于是抬起。

看着对方，缓缓问出。

“为什么白日你不曾看我一眼。”

“你是不是……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