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陈尚书一巴掌打到陈兰脸上,“陈府平日里教你的礼仪你都学到哪里去了?”
陈尚书很是不解,自己的嫡女从小聪明伶俐,读书一事从不要自己操心,自己虽膝下无嫡子,但这个女儿的才情还是让他颇为自傲的。
今日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跟往常不一样,还口出污言秽语,他怎能不怒?
“陈兰,我问你。你说我污蔑你,那你为何下毒谋害太后娘娘和皇上?”鱼池月走近了一些,声音依旧很轻,带了些蛊似的,“太后娘娘和皇上现如今中毒昏迷,不省人事。你这不是谋害皇室、窃国篡位是什么?”
陈尚书头上豆大的汗滚落在地,监正刚刚说什么?自家嫡女下毒谋害太后娘娘和皇上?
“太后被投毒与我何干?她本是一女子,祸乱朝政,想害她的人多如牛毛,怎么又来赖于我……”陈兰第一反应先是破口大骂,一会又反应过来,如遭雷击,“你说什么?皇上,皇上也,也中毒了?”
“对啊。”鱼池月点头,蹲下身几乎与陈兰持平,悄声道,“现如今皇上正昏迷不醒呢,今日晚膳太后娘娘和皇上一同在上书房用的,他比太后娘娘中的毒还要深,太医院的大夫们都束手无策,根本不知道中了何种毒,也不知道怎么解。现在都只是施了银针吊着性命,还不知何时才能找到解药。”
陈兰霎时如疯魔了了一般,嘴唇嗫嚅,像是自言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鱼贱人,你又来诓我,我明明……我明明……”
鱼池月面容平静,稍稍又挨近了些许,“你明明什么?嗯?”
“我、我明明只在她的菜肴中下了……不可能!我不可能去谋害皇上的!”陈兰如癫狂状,一时间殿内安静的落针可闻,都在听陈兰接下来的话,“皇上是九五之尊,是我们大梁最重要的人,我怎么可能去给皇上下毒?不可能、不可能……”
鱼池月起身,“那太后娘娘呢?”
陈兰一时间安静下来,目光如淬了毒一般,“太后?太后就是该死!民生社稷岂是容她来为祸的?一小小后宫之女,妄想把持朝政,女子如何能干政?圣人早有言‘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注)。我早就想为民除害。”
“谁人指使的你?”
陈兰目光微动,隔了一会才说:“并无人指使。”
“陈小姐可想好,掂量掂量你的项上人头可扛得起这个罪名?再不济也念着你们陈氏阖府上下的其他人,做个人吧!”
陈兰咬了咬下嘴唇,“并无。”
陈尚书气得脸色发白,颤抖着骂了一句“孽女”!
殿内郭祈目光闪动,飞快朝外头示意一眼,谁也没注意到角落悄悄下去的小太监。
鱼池月轻笑:“这个不说就算了,那你下的何种毒?再不解皇上可就……。”
陈兰像才反应过来似的:“是‘相牵’!是‘相牵’,快给皇上解毒去!快!皇上不能死,不能死啊!”说到最后掩面哭了起来。
陈尚书高高抬手,想一巴掌呼过去,他养的好女儿,如今害惨了整个陈氏,最终也无奈放下,现在这巴掌打过去能改变得了什么呢?
他出身乡野,二十六七中进士,考取功名那一年是个探花郎,族里相亲鞭炮放到邻村口。自此在这偌大京城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走到现在,只念着能安老晚年,为陈氏挣个薄功名,如今这些只能是妄想了么?
鱼池月回到位子之上,捧起冷茶嘬了一口,“各位大人们还等什么?”
刑部尚书如梦方醒,忙去吩咐搜查陈府,又命人将陈氏夫妇及陈兰带下去。
被带下去之前,鱼池月对着陈尚书好言道:“大人该好好劝劝令爱才是,大梁律法想必大人自是熟读在心。陈兰背后定是有人指使,想来也不过是年纪尚小,受了奸人挑唆,才致使如今之祸。你说是吧,郭大人?”
郭祈像是个局外人一般,这会听到鱼池月提到他,哀叹一身,作惋惜状,“监正所言极是。陈兄该是劝解劝解令爱才是。幕后指使供出来,陈氏也可免于全族之灾。”
鱼池月笑而不语。
“看来监正入仕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这半年监正进步神速。”孟邑缓步过来。
“多谢孟公子夸奖。”鱼池月欣然应下,“对了,今夜诸位大人就宿于宫内罢,太后娘娘和皇上如今还是这般状况,诸般事宜还要各位一同商议。”
孟邑也附和:“监正所言正是我意。”
自有宫女来带引屋内之人去歇息,郭祈表示:“只是我等也需通宵守在皇上和娘娘榻前,万一有个什么……”
鱼池月一听心说你这是什么屁话,“没有万一。郭大人为臣之心实在恳切,只是明日还有许多事务需大人处理。榻前我和孟大人自会守。倒是不劳郭大人费心。”
郭祈听了,只得作罢。
作者有话要说:
注:此处出自《尚书·周书·牧誓》
解释:母鸡没有早晨啼叫的;如果母鸡在早晨啼叫,这个人家就会衰落。比喻妇女如主持或干预政事,会使国运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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