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策眼底冒出亮光,是希望的光芒,再次举起酒坛灌了一口,虽然做好了准备,但如刀剑般的烈酒划过喉咙,还是带来了剧痛,让他不停咳嗽,但他却愈发的兴奋了起来。
项寂风提着酒坛坐到他身边,平静说道:“虽然王老太爷威望极高,虽然王家乐善好施,但我还是不喜欢王家。”
王玄策抹去眼角因为剧烈反应涌出的眼泪,逐渐平复呼吸,说道:“虽然我出身王家,虽然我是王老太爷的孙子,是长子王药师的儿子,但我也不喜欢王家。”
项寂风淡淡一笑:“那我们可以聊一聊了,甚至还可以做个朋友。”
王玄策说道:“你若能帮我恢复修为,我的命都是你的。”
“不用。”
项寂风饮了一口酒,说道:“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也不喜欢别人觉得欠我的。”
话音落下,他站起身来,面对着王玄策,伸出右手食指点在了对方的眉心处。
王玄策抱着酒坛的身体瞬间僵硬,只感觉一股冰冷的力量涌入了身体,游走在四肢百骸之中,毫无血色的双唇中发出沙哑的声音,完全不像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应该有的声音。
许久后,项寂风收回手指,看着指尖缓缓散去的寒气,平静说道:“毒性侵入五脏六腑,肝脏有坏死的征兆,心脏的两个心室无法入血,左肺完全溃烂,十二条先天脉门完全碎裂……”
此刻的项寂风,更像是一位世外神医,缓缓的将王玄策的身体情况道来,脸色平静,完全没有因为宣告患者即将死亡而有的同情之心。
王玄策打了个冷颤,沉默了许久,复杂的眼神暗示着他的脑海中正在天人交战。
“可有解救之法?”
“我可以带你去见一个人,她是个神医,但在此之前,我想先听听你的故事。”
项寂风一脚踢起酒坛,再饮一大口。
……
……
十六年前,王家长子王药师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子,因为王药师早已有妻,此女子便只能做妾。
一年后,女子诞下一男婴,取名玄策。
王玄策一出生,便引得家中数十年的枯井一夜溢满,后花园的莲花一夜盛开,甚至连久病难医的王老太爷也在一夜之间痊愈。
一个婴儿带来如此吉兆,自然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他的地位似乎也在那一刻稳固了。
王玄策五岁那年,无意间一指头摧毁了后花园假山,王老太爷激动得老泪纵横,认为他就是万中无一的修行者,更是当场确立他为未来的家主继承人。
至此,王玄策的地位已经无人可以撼动。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十二岁那年,王玄策忽然卧床难起,口吐黑血,身体状况每况愈下,甚至连走路都成了问题。
那口古井再次干枯,后花园的莲花枯萎,王老太爷又生了半年的病才渐渐好转。
然后,母亲因为身带不详征兆的理由被沉塘,王玄策的家主继承权被剥夺,再无人问津,在床上躺了一年才能够下床走路,但这个时候,王家已然不是从前的王家,他变成一个带着不详的废人,或许是因为身上还流着王家的血,才能够活下来。
听完这个故事,项寂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问道:“谁给你下的毒?”
他在给王玄策检查身体的时候,体内有极厚的毒素堆积,想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失去了修为。
王玄策面无血色的说道:“不知道。”
项寂风说道:“你出事之后,王家变化最大的是谁,或者说,谁得到的好处最多?”
王玄策沉默了许久,忽然说道:“我大哥,王家嫡长子,王玄昊,他现在是家主继承人。”
项寂风问道:“他是修行者?”
王玄策摇头说道:“不知道。”
项寂风又问道:“还有什么异状?”
王玄策这次沉思的更久,许久后才说道:“我曾昏迷一个月,那一个月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
项寂风微微眯着眼,片刻后说道:“有一件事可能跟你的遭遇没有关系,但你需要知道。”
王玄策抬头看向他,有点疑惑。
项寂风说道:“今日晌午,我遇到了一个栖幽阁异人,他叫方绝,他对姑苏镇极为熟悉,应是有人在帮他,我们怀疑帮他的人来自王家。”
王玄策瞳孔一缩,他对修行界有些许了解,栖幽阁的名字,异人和修行者之间的矛盾自然有所耳闻,忽然间,他意识到项寂风刚才说的是“我们”。
“我们”指的是谁?有几个人?
他不知道。
项寂风说道:“此事复杂,等你恢复修为再查,那个神医睡得早,脾气也不好,等明日再去找她。”
“好。”
王玄策抱着酒坛,摇摇晃晃的离开了桃花坞。
白朝阳从木屋内走了出来,说道:“你今日一整天的做法,是想让我们是修行者的秘密都暴露出去?”
项寂风说道:“先天仙胎现世,此事早晚都不是秘密,而且我认为,栖幽阁现身,这事便不再需要隐瞒。”
“随你吧。”
白朝阳看着王玄策的身影消失在花海中,又说道:“你相信他?”
项寂风平静说道:“如果王家真的罪大恶极,自然要受到惩罚,剩下的无辜之人还需要有人看顾,这小孩不错,可以担此大任。”
白朝阳白了他一眼,心想小孩说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