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几个姑娘都禁不住笑了,连那铜钱是正是反都没顾得上去看。
陈若笑完便去扯陈素,“阿素姐姐,最后一个到你了。”
陈素腼腆的笑笑,说道:“我不要别的,只要家人团圆和睦。”
女子白皙的手握住铜黄的钱币,向上空抛去,那一抹铜色如同丝线一般划过。
落下的那一瞬间,陈素脸色瞬时冷然,咬牙心念:“老天爷,你若真的开眼,就让陈鸾不得好死。”
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也没人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如雷。
铜钱落下的那一刻,富贵平安。
陈素有一瞬间的惘然,菩萨这是,不成全她吗?
*
晌午时,陈宝儿叫厨房做了几道菜,在自个屋里摆上一桌,留几个姐妹一起用饭,都是些家常小菜,笋子是新挖的,新鲜的很,蒸鱼是昨日和翡玉一起捞的,炖的锅子和炒菜也是甜咸酸辣俱有,顾上了所有人的口味。
中午用过饭,下午三房那个小子陈岳倒是屁颠屁颠过来了,还拎来两个蝈蝈笼子,在院子里就连声叫了起来。
翡玉和陈宝儿几个都跟出来看他带过来的蝈蝈,陈岳就献宝似的拿给她们看,不过陈素和陈若害怕这种大虫子,只敢远远的看。
盖子掀开后,翡玉看了一眼,便问陈岳,“你斗蝈蝈老输吧?”
陈岳脸一红,嘴硬道:“怎么可能,我总赢呢,我的蝈蝈都是最大最值钱的。”
翡玉说:“你这蝈蝈选的不好,颜色亮看着大,其实没力气,应该选膀子宽厚,翅膀大的蝈蝈。”
陈岳一听,说道:“看来你还是个行家不成?”
翡玉说:“我不是行家,我家有个小弟,跟你年纪差不多大,他是行家,玩蝈蝈什么的他最在行了,我都是听他说来的。”
翡玉摆弄着陈岳的蝈蝈罐子,“以前我在家时,经常给我小弟做草葫芦装蝈蝈,我也给你做一个好不好?”
看到陈岳,她突然就想起家里的小弟真玉。
陈岳高兴道:“那你送我一个草葫芦,我也送你一个东西,你随便挑。”
陈宝儿抢先道:“那把你上回买的老鹰风筝借我们玩一玩吧?”
她可惦记那个许久了。
陈岳很大方的敞开手,“没问题,待会你就叫人上我那取。”
小院子说说笑笑里热闹的很,不远处的一条廊庑里,正站着一个水红衣裳的妇人朝这边看过来,身旁跟着一个小丫鬟。
这水红衣裳的便是四房长子陈裕的生母田姨娘,原本是要去前院瞧瞧儿子的,正巧路过这里,看到院子里站了一群人玩乐,连长房和二房的姑娘都在,不免就停下来多看了一会。
仔细瞧一瞧,在那一众人里,最打眼的就是那个穿月白绣青藤褂子的姑娘,很漂亮,但眼生的很,想来就是太太要死要活非要接进来的那位表姑娘。
田姨娘自然是知道太太在老爷跟前提起过要把娘家侄女许给裕哥儿的话,虽没明说,也大抵就是那个意思了,太太是个刚强要脸面的人,从前年轻的时候不知道给妾室们使过多少绊子,她也没少吃过亏,如今风水轮流转,竟轮到太太要来巴结她儿子了,一想到这一遭,叫她浑身都畅快。
田姨娘瞧了两眼,便捏了帕子扇扇香风,故作姿态道:“瞧着不大精明的样子,愣头愣脑的,玩心儿还这么重,多大个人还跟岳哥儿一道斗蝈蝈,像个什么样子,可见林家风气不好,姑娘教的也不好。”
这话可就是在指桑骂槐讽刺林秋华了,身边的丫鬟也不是傻子,忙应合道:“可不是嘛,姑母是那个样子,侄女能有什么好的?”
田姨娘别过脸去,哼一声道:“长的倒还说的过去,裕哥儿大约能看的中。”
丫鬟听的牙酸,撇撇嘴想:姨太太真会拿乔,表姑娘的相貌还叫说的过去?那是太说的过去了吧!
饶是心里这么想,嘴上却笑着奉承,“若不是相貌好,哪里敢说给裕大爷呢?大爷可是咱们四房的长子,姨太太只管等着享儿孙福便是了。”
田姨娘又道:“瞧她单薄的那个样子,大约随她姑母,不是个好生养的,要是她敢耽误我裕哥儿的子嗣,我可不会给她好脸,日后她要是进了门,半年之内怀不上身子,我立刻就给裕哥儿纳妾。”
丫鬟陪着笑道:“表姑娘到底是太太的亲侄女,太太这次都把自个娘家人给舍出来了,可见是下了狠心的,她心里明白的很,自个年纪渐大,又没有儿子傍身,就生了一个姑娘,将来嫁出去也是人家的了,太太这是怕以后没人依靠,想拉拢您和裕大爷呢!”
田姨娘冷笑道:“拉拢我?真是笑话,从前她那样刻薄我,现在知道服软了?晚了!裕哥儿是我养大的,不会偏向她的,甭管她塞几个侄女进来,都别想打我儿子的主意!”
这么一想,连带着眼神都厌弃冷落不少,在翡玉身上打了两个转,恨恨道:“狐媚样子!专会扮柔弱!”
说完便甩开手走了,丫鬟急急忙忙的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