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真玉想点拨她,“你信吗?他看上你了。”
“我不信!你几岁啊,小小年纪成天都在想什么呢?”翡玉不屑。
林真玉翻个白眼,没救了,这傻子!
他叹口气,说:“我不是怕你吃亏嘛,我看呐,这事还没完呢,你等着吧,我不信他就这么罢休了,这是我的直觉。”
林真玉人小鬼大的,却突然认真起来,“我不喜欢你跟这样的人来往,你和郑家哥哥就很好,门当户对,明媒正娶,姐姐,我不想你给高官大户当小老婆,你明白吗?”
翡玉失笑,凑过去靠着他,“小弟,你想的太多了,这是乱担心好吗?我敢打包票,穆大人对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也就你们拿我当香饽饽,人家高官大位的,要什么没有?你以为人家看得上我?”
林真玉一路跳脚,翡玉不搭理他,等回到家里,他就乖下来了,有些话他是只敢在姐姐跟前说的。
于是姐弟两个人就做起了正事,描上花样,开始做花灯。
描了牡丹的,孔雀的,莲花的,好几种样式,有用彩纸扎起来的,也有用薄纱包成的灯架子,纱灯比纸灯就要费功夫些了。
翡玉会扎会绣,林真玉会画,小弟还是很有几分才能的,尤其一手丹青,连先生都夸。
其实街面上卖的灯,比自己做的要好很多,都是琉璃的,宫纱的,各式各样,美不胜收,只是林家做花灯已成了习惯,从前老太太年年做,如今教给小辈儿,规矩也是不能断的。
要自己亲手扎的灯,一纸一烛,一针一线,皆过手过心,方才有灵性,放入长明湖,祈求来年阖家昌顺,平安健康。
因着天子驾临,苏州地界儿是既荣耀又谨慎。
像之前,龙神庙的九孔桥没缘没故的塌了,大昭寺的和尚说是犯了真神忌讳,要募捐重新修桥,还要做法事化解真神怒气,为真神重塑金身。
知府不信,龙神庙本就荒废已久,年久失修,桥榻了就榻了呗!
可百姓们却信,生怕不做法事,明年就要降下灾祸了,一时间吵翻了天,知府给他们闹得没法子,无奈只好下令,富庶之家皆要募捐修桥,林家还捐了十两银子呢,翡玉和真玉都等着看热闹。
做法事,跳大神可最有意思了,左邻右舍,老人孩子都去凑热闹,一条街能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翡玉统共就看过两回,一般法事做完还有布施这一环节,就有好些人等着抢那些遗留的布线,佛水,抢回家供在佛前,以后拜起神来都越发有诚意。
不过这些事如今都消停了,圣驾至此,谁还敢不着调的提那些神鬼之论。
没能看成热闹,翡玉和真玉还窝心了好一阵子。
正好这几日闲在家里,想着郑昑的妹妹就要过生辰了,便准备送她一对儿海棠琉花钗,用檀木盒子装着,外边套的布罩,是翡玉亲手绣的,官绿色杭稠,也是海棠样式,桃红一点心,颜色缤纷,栩栩如生。
林真玉见了便吃味道:“我求你给我做个小荷包,还推三阻四的,你对郑昑的妹妹比对我还上心!”
翌日中午,前厅来人,说家里来客,叫翡玉和林真玉一同去见客。
去了前厅,才进门,翡玉就怔住了,林真玉在一旁推她,“姐?”
座上那人回头,依旧是从前那般,温成如玉,人清质冷。
林员外见翡玉和真玉进来,便笑道:“这是小女翡玉,小儿真玉。”
又唤,“还不过来见过陈世子。”
翡玉回过神,上前行礼,“大公子安好。”
陈慎淡淡颔首,转头与林员外道:“四婶挂念娘家,特意请我送来书信一封。”
林员外客气道:“世子随侍圣驾,素日繁忙,这些小事怎好劳烦您亲自过来一趟?”
又叙了叙林秋华的近况,四房如今另立府邸,在老银胡同置办了一间三进小院,尚还舒坦,陈宝儿新婚,也是四房大喜之事。
林员外听着越发感慨,“宝儿成亲,做舅家的没去看一眼,是我们的不周到啊!”
陈慎道:“路途本就颠簸遥远,这也没什么,您记挂着四婶和宝儿妹妹,她们已然十分动容了,一家人,不必在意虚礼。”
林员外感激的看了一眼陈慎,“是,一家人,不讲这些虚礼。”
到了饭点,又留陈慎用了一顿饭。
好死不死的,林太太在桌上提起一句,“不知圣驾何时走,要是不急,正巧中秋节后我们家姑娘订亲,世子大可留下吃杯喜酒。”
翡玉小声附和,“是呀,是呀。”
于是陈慎看了她一眼,微微笑道:“那是自然。”
翡玉瞬间不说话了,低着头盯着碗里,恨不得把脑袋也埋进去。
这顿饭吃的是坐立难安,好容易熬到结束,翡玉便忙不迭的告退逃走。
一阵儿风似的,才从屋里出来,后头陈慎也跟出来了,“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翡玉僵在原地,缓缓回身,垂眸道:“我,我急着回去,还有绣活儿没做完。”
陈慎从她背后走来,神色淡淡,“我以为你躲着我呢!”
“好久不见,林翡玉。”
翡玉肩上一冷,这话……真是别扭。
她故作得体的一笑,“是,说起来,还未贺您大婚之喜,那时家母生病,我太忙乱了,没能顾得上,连贺礼也忘了送,以后一定补上。”
他陡然说:“那不是我本意。”
日夜所念,此刻就在眼前,像一场梦一样。
他心里说不清的思绪,面上仍是静静的。
总端着,这是他的坏习惯,不好。
所以他说不出喜欢,说不出情话,学不会油嘴滑舌,只能用些拙劣的,自己的手段。
那不是我本意。
何处,不是你本意?
是成亲,还是娶了易氏女?
翡玉不敢再细想,深想,只觉得。
不要管,不要听,就对了。
一别经年,再见大公子,他已然人中龙凤,风光无限,只是却没有故旧重逢之欣喜,只有诡谲别扭,让她不舒服的氛围。
她不喜这样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住,卡文卡的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