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_浮华玉台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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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2 / 2)

于是她擦开火折子,点燃了那盏花灯

火光明灭,光影跳跃,暖黄的光透过莲花纹路,打在侧脸上。

柔柔的,润润的。

两人在湖边将那盏灯放下,点点光亮,随水波逐渐漂远。

翡玉叹,“这灯愿写的真好,岁岁平安,年年欢喜。”

她垂着眸,在湖里捞水,想让那花灯漂的远些,再远些。

湖面上灯火阑珊,依稀有倩影浮波。

薄薄夜色中,穆东亭笼罩在阴影里,点点灯火投洒其身,他静静说,“女子不易,佳人更甚,你既过的艰难,何不寻一良人嫁之,得风雨庇护,得夫妇和睦。”

翡玉一笑,“我过的难吗?我倒不觉得,我家祖母慈爱,爹娘和睦,姐弟恭孝,这十几年的人生里,我有亲人,有朋友,过的很满意,路还长着,要慢慢走,一时的不顺,熬熬也就过去了。”

穆东亭说:“熬过去?你愿意熬?”

熬到人言散尽,熬到过往皆空。

“你恨郑家吗?”他问,“郑家的儿子连累你,不该你家受人非议,他家却添丁进口,若是你想收拾他,我自然有法子。”

翡玉默然。

她是人,有血肉,有脾气,也会恼,会气,会恨,又不是菩萨,哪能时时刻刻平心静气?

过了会,她才道:“不必,此事与你无关,之前确实有些气他,行为不端,故意隐瞒,闹得两家下不来台,不过后来细想想,他是和我订了亲,可是他还和别人养育了孩子,他负的是他妻儿老小,负的是郑家的祖宗门楣,不是我,再说,如今这样,已是老天爷垂怜我了,要是嫁过去才知道,那不是只能吃哑巴亏了?”

穆东亭道:“你很豁达。”

翡玉笑,“我阿婆告诉我,女儿家,想的开是好事。”

穆东亭又问,“他既辜负你,你可会原谅他?”

是为郑昑问,也是为自己问。

翡玉想了想,摇头,“我不知,也许会,也许不会,有些事,现在看起来是天大的事,等几十年以后回过头看看,也就毛毛雨一般。”

穆东亭仰头,天上是星斗。

清和明朗,缀缀其间。

他们的今生,尚是一卷白纸,从前的愧疚和辜负,如今还未染上半分,又何必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他只需从头开始,一往无前,加倍的对她好,把过往的都补回来。

翡玉说着又笑道:“大人,您可真有本事,跟您说话总是不知不觉的就被绕进去了,我以前在外人面前从来不会说这么多有的没的。”

穆东亭挑眉,“与你而言我是外人?你想想当年那条官道上,山滑,暴雨,惊雷,兵戈相接,我们应当算是生死之交了吧?”

翡玉跪在湖边划水,穆东亭拎她起来,“去看灯吧,花灯节,怎么能不看灯呢?”

又道:“方才你点了我的灯,我看的一清二楚,别想不认账。”

“不如你就许给我吧。”

周遭的一切霎时间都静了,喧嚣,吵闹,烛火,灯影,融融絮絮,似乎都静止在当下。

翡玉手腕一滞,垂下眼眸,“大人,是在说笑吗?是一时兴起,还是,戏弄我?”

“你看像吗?”他脸色十分郑重,“字字句句,皆是真心。”

“我是当真想娶你。”

翡玉咽口水,“太,太过突然了些。”

“嫁与我,做个领诰命的官太太,不比当个贡士娘子好?”他问。

翡玉低眉,“世家的婚事,是随口就能许出来的吗?”

她只当他意气用事,“好汉可不是这么当的,别是看我受郑家的委屈,一时意气就想着把我娶了好给我撑腰?自然了,我是没本事对您挑三拣四,只是您这么说,您家里能愿意?我这样的家世,大学士府能看的上眼?”

这是实话,穆家是京都名族,眼光不低,穆东亭自然听得出她的意思。

上辈子是有个晏灵君毁了他在京城的名声,所以母亲才肯降下要求来,选了离京城十分遥远的员外郎林家,当时穆家只想找个听话能拿捏的媳妇,因此对家世门第什么的便通通不看重了,如今没有晏灵君,穆家是绝看不上林家的。

穆东亭问,“你不信我?”

于是他换个说法,“不如这样,你我做个赌约,倘若我无能,做不得家里的主,此事便作罢,不仅如此,我还输你一个要求,何时何地,你要什么,只有我有,皆可满足,即便没有,也必定竭力满足。”

翡玉愣愣的问,“我要你的要求做什么?”

“那用处可就大了,小到你挨人欺负,我为你报仇雪恨,若你银钱短缺,我的家财悉数奉上,或者你幼弟日后读书做官,我为他保驾护航,再或者,我认你为义亲,从此大学士府就是你家,往后你横行霸道我给你撑腰,你可以随便提要求,无论何时,无论何事,我定履承诺,这样想,横算竖算,你都不亏吧?”他只差拍着胸口保证,眉目深邃,满脸刻着正直。

翡玉点点头,好像是不亏,怎么想都是她占便宜了。

“那要是你赢了呢?”她又问,“难道叫我许你一个要求?我可一穷二白,没钱没势的,给不了你什么啊!”

“若是我赢了,那还是许你一个要求。”

他这么说,翡玉倒有些听不懂了,“那这样算,你赢在何处啊?”

穆东亭道:“倘若我能说服家里,兴许穆家就过来苏州提亲,你怎么想?”

我怎么想?翡玉一滞,我不敢想!

她道:“你容我思虑思虑。”

他轻轻一笑,“若你有胆子,就赌上一场,终身为注,你敢吗?”

翡玉横他一眼,“你这样,难道不算乘人之危?趁着我家风口浪尖水深火热的时候,趁着我心烦意乱气急躁郁的时候,来跟我扯这些,好叫我一时脑热就应了你?”

穆东亭一梗,接着道:“这样说,可太伤人心了?怎么郑家问你你就愿意,我问你你就不愿意?难道我比郑家那位差?”

这人好生胡搅蛮缠,翡玉蹙眉道:“少激我,我不吃这一套!好容易才清静两天!”

原本十分的庄重场面,演化的越发儿戏起来。

穆东亭也不正经跟她说了,只笑道:“那我问你,郑昑许了你什么?难道我就做不到吗?你早也是嫁,晚也是嫁,倒不如嫁我,好好气气郑家。”

翡玉哼了一声,“你就很好吗?郑家至少,与我家相识多年,知根知底,父辈交好,郑家的长辈也十分疼爱我,你们家里,京城的高门,一潭深水,也不熟悉,离家又远。”

穆东亭听着,倒是很有几分道理,便道:“是,你这么想,也有道理,不过细想一想,我们穆家,三代为官,辈辈忠良,朝廷股肱之臣,皇族结亲之家,比之郑家,乃云泥之别,我与郑昑,仕途前程,亦是云泥之别,你做穆家的二奶奶,便是朝臣贵眷,我父母和祖辈,都是通情达理之人,也不会对你不好,况且,你要疼爱,我也可以给你疼爱啊!”

前头倒还合理,一板一眼的听着,等到最后一句,翡玉已然红了脸,咬牙道:“你……荒唐!”

她有些窘迫,穆东亭也不再逗她,“也不急这在一时,你何时想好了,何时与我说,我等你。”

他从衣裳里拿出一块绢帕,打开来,是翡玉当年给他的那枚红玛瑙耳坠子。

只是给他的是一只,这里的是一对。

“这是之前你给我的,说是报答我的信物,回京城后我请能工巧匠配成了一对,现在再给你,当做我跟你求亲的信物。”他将耳坠递过来。

他掰开翡玉的手掌,冰凉的玛瑙玉坠儿落在她掌心里。

在月色下,在灯火里,盈盈碎碎。

她叹息一声,“你别现在把好话都讲完了,届时却是空欢喜一场。”

显然她是不觉得仁圣大学士府会挑员外郎林家做亲家。

世家子弟的婚姻,何时是自己一张嘴便能定了的?

谁知穆东亭总能听出不同的意思,“所以你欢喜了?”

翡玉闹了个大红脸,“我只是这么一说。”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他认真的看向她。

这一次,我向你保证,不会再让你失望。

翡玉继续在湖边点花灯,一盏又一盏放出去,浮灯半里,双手合十,心中默愿。

一求家人安康,二求如意姻缘,三求,三求……

睁开眼,有些怅惘,佛祖,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此刻,她心乱如麻。

作者有话要说:注:*引自唐,张萧远《观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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