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信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朗朗乾坤之下敢强掳良民之女不成?
风卷帘幔,又递来一阵香,长春香圃之后,丛丛蔷薇之间,陈慎缓缓走来,身长如玉,俊逸如初,连脚步都是那样慢条斯理,仿佛一切尽在股掌之中。
看到他,翡玉不由愣了下,“怎么是你?”
“为何不可以是我?”他问。
又自顾自感慨,“见你一面,当真不易。”
翡玉冷冷道:“你去府中拜访即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她抬起头,直直看向他,“我没心思和你玩这些把戏,赶紧把我的丫头放回来,我要回家!”
陈慎轻轻一笑,“若是拜访时能说的话,又何必诓你出来?”
“所以阿馥根本就没有来是不是?是你在骗我!”翡玉气急。
“是。”他坦然承认,“是又如何?你以为这便是大费周章了吗?那年你离京路上,我费了多少心思,最终不还是没能留住你?”
离京路上。
翡玉脸色变幻,温柔的眉宇陡然凌厉起来,“那时候,也是你?”
“是。”他毫不隐藏,“倘若当年你没有走,今日也就没有易氏。”
“我说过,我意不在易氏,在你。”
翡玉当下脊背生凉,仿若晴天一个霹雳,打在心窝里。
她面色迥然,涩涩一笑,“大公子,你吃醉酒了。”
“我什么意思,你自然懂。”他有些愤然,“装傻充愣你倒是在行。”
随后又絮絮说起来,“你离开京城后,丢下的那两只兔子我带回去了,也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它们什么样子?你的手帕,我也一直贴身带着,你从前留下的东西,我也都给你收起来了,你寄去京城的每一封信,我都一一看过,你不知道,这些年,你虽不在我身边,但我身边总有你的影子。”
翡玉越发慌神,站远了些步子。
陈慎立在风口,注视着她,“怎么如今你对我敌意如此之深?从前的小表妹那么乖,这些年,旁人都叫我世子,只有你,还像从前一样叫我大公子,我很喜欢。”
翡玉闭了闭眼睛:“您魔怔了,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让您夫人何堪?我只当从没听过。”
“我说过,我意不在她,在你。”陈慎加重语气,颇有愠怒之意。
“那又如何?”翡玉反问,“你想如何?千方百计骗我过来,只为了说这些话?是为了让我听完以后,感念您的痴心厚待,好心甘情愿给你做妾?我家虽不是权贵名门,但也断不会让我为人玩物!”
他眸色深沉,低声道:“我不会让你做妾,若你愿意,我自有一百种一千种法子。”
“法子?什么法子?休了易氏,还是杀了她?”翡玉少有的疾言厉色,“陈大公子,您可真敢想,您可真敢说!你那夫人何罪之有,何其无辜?她上孝长辈,下敬姑婆,只为你一时之意,便要毁了她吗?若受你之累被休回娘家,叫她往后如何做人,你诓我私会,坏我名声,若让旁人知晓,叫我往后如何做人,谁家能瞧得起一个与有妇之夫牵扯不清的女子,你的一时兴起要紧,旁人的清白和性命却都不要紧吗?”
陈慎眸色阴鸷,步步逼近,“所以说,一切都得怪缘分,当年你走之后我本打算就此作罢,可谁叫老天爷让我在这里又遇见你,你说,这算不算是缘分?”
翡玉背过身去,宁愿吹风也不愿看他,“我们没有缘分,我已经许人了。”
“许给谁了?我怎么不知道?”他阴冷一笑。
“你不必管。”翡玉冷声道。
“谁许的?”他又问。
翡玉有些气恼的回,“我自己许的。”
她叹气,语气忽然郑重,“大公子,若你真的心悦我,为何当年在陈家时,你不向我家提亲?为何你不敢与你的父母家族提起?人前你不敢堂堂正正的提我,却要在我走后使些旁门左道的法子,这便是你的真心实意吗?好叫人佩服呢!况且我离开后,你不也是很快就顺应家族之意迎娶易家小姐了吗?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吗?有我的时候可以,没有我的时候也可以,娶不了我时,娶别人也可以,等你觉得,你可以把握住我的时候,便连发妻也可以抛开了,你的一往情深,怕是只让你自己动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