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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陈素正在梳妆，对镜簪钗。

铜镜映照着她姣好的面容，身旁的宫女问，“陈家大姑娘下月出阁，娘娘预备着赏赐些什么？”

赏赐，这个词儿听着舒心。

陈素对着镜子戴上玉髓耳坠，说：“她也可算是嫁出去了，不拘着赏什么，挑几柄玉如意，配些头面送过去吧。”

真要按她的意愿，她想赏陈鸾嘴巴子。

可是那不能够，面子情总要过得去。

想到陈鸾，陈素又笑了，“我当陈家给她挑个什么如意郎君呢，挑来挑去，挑中嘉良侯，身份上倒还过得去，只是年纪不小了，前头还娶过一个，陈鸾心那样高，到底也得认命不是？”

做了婕妤娘娘，到底不一样了。

连嘉良侯府，在眼里也只能算是过的去了。

陈素又道：“说起来我还得谢她，要不是她毁了脸，如今的陈婕妤可就是她不是我了。”

宫女笑，“娘娘说笑，可不是什么人都有娘娘的本事的。”

又道：“下月初，荣妃娘娘的妹妹进宫，听说皇上给了才人的位份。”

陈素梳着头道：“那是给荣妃家里面子，荣妃年纪大了，早就不伴驾了，其实到了妃主子的位置上，也该知足了，何必再搭个年轻的妹妹进来，能不能出头还两说，反倒坏了姐妹情。”

宫女道：“荣妃娘娘家里，也是借她的光起来的，如今荣妃风光不复从前了，他们自然是想再扶一个起来，不管得不得宠，有总比没有好，其实要奴婢说，当初娘娘也该这样，抬举一个家里的姐妹进宫，既能互相扶持，也能固宠不是？”

陈素就笑，“我是干不出这种事，不过瞧她们一个个花样百出的，真是有些意思！我家里那些个姐妹，你是不知道，嫡的庶的，可没一个好拿捏的，只瞧瞧她们如今在夫家当家做主，可有哪个院里的妾室能翻起浪来？打小一道长起来的，几斤几两大家心里都有数，我是这样的，她们能差？她们要是进了宫，保不齐是搬起石头砸我自己的脚，如今只我在宫里，她们都嫁了，都是当家的少奶奶，夫家也不错，有文臣有武将，姐夫妹婿个个有前程，这么着，娘家才更可靠，底气才更足，不比一个两个都填进宫里强多了？”

宫女听了便点头，“娘娘说的是。”

又道：“昨个慧妃娘娘叫人过来，说她宫里要办小宴，要请娘娘去呢！”

陈素不大高兴，“不去，告病吧，见她就烦！”

宫女犹豫着，“这……娘娘才刚复宠，是不是不大好，人家要说您恃宠生娇的。”

陈素哼一声，“要不是赵才人那贱人坑我，皇上会冷落我？赵才人能有几分胆子，没有慧妃的手笔鬼才信？她都明目张胆打我的脸了，我还要上赶着捧她吗？”

陈素捏着梳子，“来日方长嘛，皇上冷落个把月，不打紧，这不也是复宠了？”

宫女为她整理衣领，叹气道，“只盼娘娘能早日诞下龙嗣，坐稳位置。”

说到底，没个孩子，斗也是白斗。

皇上这般年纪，斗不了几年就该到宁寿宫养老去了。

宫女递上碧瓷的雕花盒，里面是西域边城进贡的香膏，白如凝脂，触手生香。

陈素用银簪子挑了一点抹在手上，立刻滑嫩清香，她揉着手，淡淡道：“皇上的年纪，再有龙嗣怕是不容易，前头李才人季才人，都比我早进宫，也得了几年宠，不也没怀上，况且就算生下来，养大还要那么些年，到时候什么都晚了。”

宫女道：“她们是什么人，也配跟您比？娘娘要是早进宫十年，只怕如今连慧妃都不及您。”

陈素不大在意，她也从未在意过这些。

内庭后宫，是永远不会消停的，多少年轻水嫩的姑娘家，为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斗的头破血流。

难道真是为了争那个人？那才是笑话了。

她们争的不是宠爱，不是情分，争的是那龙椅上的天子啊！

是生杀予夺，九五至尊的天子！

从前她可不敢想这些，时移世易，见识了通天的权势和威严，也是会眼馋的。

陈素脸上浮起微嘲，一枚一枚的往手上戴戒指，“等着吧，看陈家会上哪条船，毕竟是娘家嘛，总要与他们一条心的。”

陈慎不是总说她浮躁嘛，既然陈家的世子爷如此沉得住气，她不靠一靠这个好哥哥可是说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