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着心意的花灯连带着毛笔,一同直接在河中放远,与其他花灯化作流过,在河中缓缓飘走。
等小贩发现的时候,自然再也找不到是哪一盏花灯,他苦着张脸,欲哭无泪,“姑娘,那毛笔我还要用呢。”
苏雪拿着再次扁下不少的钱袋子,带着不知道闹着什么脾气的圣女准备离开岸边。
一阵清风拂过,清脆的击打相撞声自头顶响起,红绸带上传来拉力。
苏雪回头,就见戴着狐狸面具的女孩望着坐落在岸边不远处的大树。
重新取出一支毛笔的小贩见到,笑道:“这是我们邬阳镇远近闻名的姻缘树,只要在这桃木上写上情意与名讳,挂在上面,天上的月老就会赐下祝福…”
他从摊上拿起两块木牌,“客官需要吗,两块桃花木只需一两银子,换月老的祝福,可是相当不赔本的买卖。”
一根红绳挂着一块粗糙的桃木牌,也不知道是说她们,还是说他自己。
苏雪刚要摇头,身旁的女孩就把那两块桃花木拿走了,她顿了顿,看着对方,似乎在奇怪她要这种东西做什么。
圣女被看得羞恼,攥着桃木,“看什么看,还不赶紧付账!”
这一次,小贩严阵以待,就怕眼前的小姑娘把他的笔又给怎么了,招来一个狠瞪,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姑娘误会了,我不是偷瞧。”
对做出这种行为的人没有一点信任,圣女躲着远远的,挡住木牌,过了一会才抖着手把笔扔给站在原地的二把手。
“喂,买都买了,你也快写!”
分到一块桃木的苏雪在女孩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垂眸看了一会,才提笔在上面写了个名字。
小贩心满意足地拿回笔,“好了,现在只需要客官把桃木挂在树上就行了。”
姻缘树根藤虬结,枝繁叶茂,上面挂着的桃木牌随着风清脆作响,夜幕下看去,一眼看不到头。
仰头看着面前的参天大树,圣女只能把死命遮掩的桃木牌递给二把手,末了还不放心地嘱咐着,“你可千万不要偷看!”
苏雪叮嘱道:“圣女莫要乱跑。”
她上去挂桃木,必然得解下这红绸缎。
圣女撇嘴,“我又不是小孩子,更何况一小会我能跑去哪?倒是你,要给我挂高点,知道吗?”
掠过树枝,苏雪把两块桃花木挂在顶端的枝干上,一阵风吹过,木牌晃晃悠悠。
她并没有多看,挂好就回到地面。
来来回回不到几息,树下原本娇艳的身影却失了踪迹,她眼眸微震。
环视了一圈,却只有熙熙攘攘的人流,约摸是灯会,穿桃花色衣裙的女子更是数不胜数。
还在数铜板的小贩只觉一阵阴影覆来,抬头就见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站在面前,吓了一大跳,“是,是客官啊,有什么事吗?”
“与我同行的姑娘往哪个方向去了?”
小贩挠了挠头,隐隐约约似乎是有看到,“应该是往那边去了。”
他指了指离的不远的拱桥,“客官不用太过担心,那姑娘是自己走的…”
想到圣女的体质,苏雪道了声谢,向拱桥奔去,桥上人满为患,不经意间有人拿着的东西擦过面具,狐狸面往下坠了几分。
她抬手固好,再次环顾四周,突然被人精准地拉住,苏雪不作它想,下意识挣脱,那只手却顽固地抓着她。
甚至能感觉到微微发抖。
脑中传来讨厌鬼模糊不清的低喃。
苏雪微顿,缓缓回眸。
眼前的少年戴着金质面具,窟窿下的眼睛泛着湿气。
“姐姐…”
清润的嗓音轻缓,似乎怕击碎眼前的一切,终成了镜花水月。
苏雪覆在他的手上,在欣喜的目光下,一点点地拉开,平静无波地开口:“你认错人了。”
…
圣女没想到只是想着捉弄一下二把手,结果在人群里面居然迷了路,她踮起脚环顾,花央央一片,唯独不见那道墨色的身影。
咬了咬唇,对自己的行为有些后悔,但眼下已经发生了,再多的悔意也无济于事。
圣女看了会四周,发现真的不认识,只能咬咬牙随手拦住一个过路人。
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她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那个,你可不可以带我去姻缘树下。”
原本不耐烦的男人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虽然对方从头到脚包裹的严实,却依旧难掩身上那似有若无地魅惑。
对这样的视线并不陌生,肌肤上窜上如虫子爬过的恶心感,圣女捏紧红绸带,蹙着眉就要错开人重新找过。
男人眸子掠过异光,扬起笑叫住她,“姻缘树啊,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小姑娘,跟我来吧。”
说着,就挤开人,见她没跟上还站在原地等着。
对这人感到厌恶,不过为了回姻缘树,圣女还是跟了上去,暗中捏紧绸带中央的大铃铛,防备地盯着人。
要不是因为眼下人声众多,她直接摄魂了对方给她带路了。
铃铛清脆的碰撞声没有规律地响起。
听着格外清晰的铃声,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四周的人越来越少,圣女移开视线看向四周。
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这个小巷空无一人,她的感觉不是错觉。
眼前突然投下一阵阴影。
带路的男人发笑,在这片灯会也显得寂寥昏暗的环境下异常狰狞如同恶鬼。
圣女再怎么迟钝也知道眼前的人不是什么好人,凶厉地瞪了一眼,摇了摇铃铛,转身就要离开。
一道劲风袭来,圣女堪堪躲避,心头一惊。
这个人居然不受摄魂术的控制。
她往后退了几步,抽出腰间的软鞭,“识相的赶紧滚,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
看着这只垂死挣扎的小狐狸,男人只觉得兴致更高,“小姑娘跑什么,不是要去姻缘树吗?这不还没到,那么急着离开做什么,哥哥带你去啊。”
说完大笑出声。
面对这人如此作呕的态度,圣女懒得与之废话,铃铛声加快几分,同时甩出软鞭,直击人的面首。
一个普通人男性,尽管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癫狂,难缠,最终还是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圣女狠狠地补了几脚,见人皮开肉绽还不解恨,又甩了几鞭。直接把人废了。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拍掌声。
圣女蹙眉,“谁在那?”
一群男男女女从四周的黑暗中走出,带着意味不明的笑,一步步靠近,“姑娘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才怪了。
圣女额间溢出汗,刚刚对付一个人已经很吃力,如今一眼望去足足数十个,根本不可能打得过。
她攥着红绸缎,疯狂摇着铃铛。
却不想周遭靠近的人呼吸重了几分,有人好心提醒,“虽不知姑娘摇的铃有何种作用,但我只感觉到越来越兴奋…”
她捂唇轻笑,眸中映着猩红,轻声细语,“那种要撕碎你的兴奋。”
圣女从他们的模样中看得出这是真的,停下了摇铃,往来时的路跑去。
然而别人早有预料,挡住了去路。
一时间陷入囹圄之境。
脑中浮现对方一板一板的叮嘱,圣女咬着牙,捏着红绸带的指尖发白。
忽然,一阵困意袭来。
圣女心感不秒,为什么偏偏要是这种时候,她咬紧唇肉,痛意蔓延,然而只强撑了一会。
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只看见一群狰狞的恶鬼向她扑上来。
与一晃而过的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