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童闻言立即翻身做主人,浑身就跟通电似的扑腾起来,一甩把皇帝扔在原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躲到谢玟的身,抓着他的袖子『露』出半个头,声跟谢玟道:“我的亲爹,你看他你看他你看他!能能管管能能管管!”
谢玟偏过头扫一眼,压低声音道:“再吵就把你扔他。”
童童瞬间哑火,像个楚楚可怜的白花似的贴着她爹亲。
谢玟抬起头,看着一身便装、神『色』晦暗明的萧玄谦,平静地问:“是路过吗?”
萧玄谦立在他十几步远——他到能有这样的距离,那种“看一眼”的愿望在此刻像是复苏般,像条活鱼一样流窜在他的每一根血管里……但更深、更浓郁、更多的渴望,如同焰火一样蹿起来,他怔然地望着,半晌才收回目光,迟迟地答道:“……路过。”
萧玄谦上前一步,他到自的声音因为爱欲和妒火作祟,扭曲得几近干哑:“老师介绍一下她吗?”
谢玟的目光明澈如水:“她是……谢童。”
“身份呢?”
“暂时是,我的女儿。”
“暂时——?”这算是什么诡异的形容。
谢玟知道怎么说他会接受一点,还是说他现在应该告诉萧玄谦“这是我的系统,你是我的任务,我是为让原着重演、为完成任务,才怀揣着目的帮你的……”,这种解释起来都是很美,而且涉及到比较灵异的部分,他要考虑到对方的接受能力。
萧玄谦等待更久的沉默,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谢玟身上,却炽热与冰寒交织,知道究竟在些什么,随,他哑声问道:“老师跟别人欢过么?”
谢玟心一跳,他看着皇帝上前一段距离,在对方快要走到面前时,有些自禁地牵着童童退半步。而对方像是有发现这一点似的,一步步地紧『逼』过来,谢玟一直退到楼转角的木窗边,在地板断的交错响动,脊背抵到闭合的窗间,一片坚硬。他沉沉息,开口道:“我……”
“你跟那个人,做到什么地步?”萧玄谦漆黑的眼眸盯着他道,“互许终身?永结同心?”
“萧玄谦……”
“她是为你才死的吗?”皇帝打断他,这些问题就像是一颗颗钢钉一样钉在他的心口,“五年前……是去江南那一次,还是奉旨监察的时候……您爱她吗?”
谢玟知道他目前的疑问,其实需要一个具体的回答,是他问出来,放在心会憋出病来,所以才一定要当面诉说。就在人视线再度交汇时,萧玄谦忽然抬起,臂越过他的肩膀——这动作太熟悉,对方十次里有九次都是这么钳制禁锢住他的。
谢玟几乎是下意识地偏过目光、做出躲避和抗拒的反应,防备着随可能到来的强迫『性』禁锢。但对方的有落在他身上,而是用力地将那扇紧紧闭合的窗撬开一个缝隙,一缕冬日的冷意侵入过来,几乎带着刺痛皮肤的冰寒,让萧玄谦被可怕的嫉妒燃烧着、快要熔断神经的脑子得到一瞬间的清醒和舒缓。
对方的臂撑在窗棂上,虚虚地环着他,但相比于之前,这已经是非常有距离感、非常令人安心的姿态。谢玟的遗症有发作,他到萧九疲惫沙哑、甚至有点意志消沉的声音:“……对起。”
皇帝低低地呢喃:“对起,老师……我那时候对你……太过分。我应该跟你道歉的,我应该……办法让你原谅我。”
长公主的事就是在那一年发生的,他们短暂又漫长的七年相伴里,竟还有这么多迸开裂隙和伤痕的时刻……萧玄谦头疼得怀疑自要撑住,但当他接近谢玟的时候,哪怕是受到爱与妒断地煎熬,却又重新唤醒求生的欲/望。
他们之间本就有确定唯一的关系,他一厢愿的时候太多,也太久。
“您……会一辈子记着她吗?”萧玄谦问。
谢玟低声道:“会的,我记得最久的人,是你么。”
萧玄谦的呼吸停滞一瞬,他的从窗棂上移开,轻轻地绕住谢玟的腰,低头埋在他肩膀上,乍暖还寒的呼吸在这个静僻的楼内徐徐地回响……谢玟能感觉到对方非常非常难受的绪,他虽然是专业的心医生,但是知道如何安慰人、关心人,等到皇帝的绪平复,才轻轻地道:“近来一切可?”
萧玄谦沉默地凝望他片刻,抬起似乎抚『摸』他的发丝,可是却又蜷缩收回,慢慢放下:“……老师觉得,我看起来吗?”
谢玟拍拍童童的,让她躲去一边,然主动牵住萧九,道:“跟我来。”
人走下楼梯,一直行至牡丹馆冷清偏僻的回廊之处,湖面结冰,落下一层厚厚的雪。谢玟将萧玄谦带离童童身边,以免皇帝再受刺激。这冬日的冷风似乎很能使人清醒,令人精神一振。
郭谨守在楼下,他里备着一件灰白绒『毛』的大氅,见到人下楼便递上去,萧玄谦顺接过,习惯『性』地将衣物披在谢玟的肩上,他对老师的身体状况非常信任,总是怀疑对方有时在隐瞒着某种痛楚、或是某些病症,一旦有一丁点照顾到,他就觉得怀玉会离开他,会把他抛下。
谢玟身上已是冬装,如果能让皇帝安心,那再加一件也什么。回廊上的雪已经让扫尽,湖边栽种一棵红梅,梅树的枝节延长舒展,暗香盈袖。
“刚刚我就问,”谢玟转过头看他,“你……受伤?”
萧玄谦的嗅觉常常出问题,尤其是对血,在经过老太医提醒之,他其实已经很注意包扎和掩饰,但在紫微宫熏香之下掩盖着的甜腥味道,仍在靠近时让谢玟非常敏锐地察觉到。
萧玄谦沉默地低下头,似乎并是很愿意说。
他说,谢玟也『逼』他开口,而是伸抓住对方的腕稍微抬起,将银蓝『色』的衣袖向上撩开,还等他寻找到流血的根源,就被对方急促地按住,萧玄谦被抓着的那臂肌肉绷紧,全身都跟着僵硬起来。
谢玟的背贴着对方的掌心,他的动作并强硬,但对方的掌心里却全是汗,被冬日的风吹得瞬息冰冷。谢玟垂着眼帘,轻声道:“一个习过武、骑『射』天下无双的实权皇帝,还会流血受伤吗?”
“老师……”
“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