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麓山,是人间盛景。
大片枫林开始泛红,一抹抹艳色掩映在绿叶之中,山风吹过翠海碧波间自有独特的色彩。
而今天,那叶片上的红色,流动了起来。
滴答,滴答…
红色的粘稠液体顺着枫叶的脉络,一滴滴落下,砸在下面的叶片上,将叶片砸的不住颤抖。
红色液体的来源,是一个趴在树杈上的小和尚。
小和尚咽喉上有一道极细的伤口,鲜血顺着伤口汩汩流淌,他大睁着双眼,已经没了气息。
在他尸身的不远处有一个鸟窝,里面有一只小鸟正在不精神地扑腾。小鸟刚刚不小心掉出了鸟窝,才被小和尚捡了回来,还没等它修出灵智前来报恩,恩人就被悄无声息地割断了脖子。
彭澎一行人一路上来,越来越心惊。
越接近归云寺,和尚的尸体就越多,有的体温都尚未散去。
侧耳去听,整个麓山一片死寂,山顶的归云寺中也没了打斗之声。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看伤口,所有和尚都是被重剑割喉,但一路上,只见和尚的尸体,没有哪怕一具入侵者留下的尸体。
就如同来着只有一个人,用一柄重剑,屠了千年佛宗。
李归齐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他本想再联系一下小白,可惜水镜丢在了黎水门。
“讷言!”
李鹿野见到归云寺山门前趴着一个小和尚,身形跟讷言一般无二。她疾跑几步上前,却不敢蹲下细看。
李归齐连忙过去,咬紧了牙关一横心将人翻了过来。
不是讷言。
李鹿野这才重新找回了自己呼吸的节奏。找不到人,就是好消息。
此时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归云寺的山门,那壮丽的黄金塔,就在他们面前。
黄金塔下,尸横遍野。
九转黄金塔前的地砖,已经被鲜血冲刷了一遍,一个黑衣男人背对着众人立于尸山血海之中。他手握一柄重剑,正抬头望着塔顶的方向。
黄金塔的最顶层,已经被烧的只剩下断壁残垣。
“贺行!”
李归齐想不到会在这样的场景下与贺行重逢,就要往贺行身边跑,被李鹿野死死抱住。
“别去!贺行的状态不对!”
贺行听到了李归齐的声音,缓缓转过身来。
他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眼中杀气腾腾,额头上一个彼岸花的红色印记一闪而过。贺行歪了歪头,笑了,笑的邪气而张扬。
随后,他抬起右手掌心朝上做了个邀请的动作,无视了满地死人,无视了彭澎、陈除和一众弟子,只对李归齐说:“阿初,我等你很久了。”
李归齐心里咯噔一下。
白发翁在他身边颤巍巍地说:“不可能啊,不可能走火入魔啊。”
李归齐开始死命挣扎起来:“姐!你先放开我,求你了姐姐!你让我去看看他!”
“贺行疯了!他杀了整个归云寺!”
“魔头!真的是魔头”
“太恐怖了!丧心病狂!”
议论声起,周围的弟子纷纷拔出了佩剑,剑锋对准了贺行一人。
因为贺行见状,把手放了下来,耸耸肩嫌弃地说:“没意思,一点不好玩。李归齐,你怎么这么好骗啊。”
一句话,宛如一桶冰水,兜头浇在了李归齐的身上,让他血液都凝固了。
李归齐这下安静了,但李鹿野依旧抱着他的腰,不敢松手。
彭澎上前一步,将李家姐弟护在身后,喝问道:“贺行!这里的人,都是你杀的吗!”
“我说是或者不是,关系大么?”贺行平举双手如同在展示自己的杰作,无所谓地说:“这不就是你们的证据确凿么?”
“贺行!你不要闹了,你好好说话,不是你做的对不对?”李归齐还是不死心,又喊道。
“李归齐,闭嘴吧,你好吵啊!”贺行十分不耐烦地皱眉,额间彼岸花又出现了。
李归齐从来没有想到,会在贺行脸上,看到如此直白的针对自己的,厌恶的表情。
心脏好像被人揉搓起来。
“结阵!”
陈除并不打算再看小孩子的过家家,他声音灌注了灵力,音波直冲向了贺行。
贺行双眼一眯,不屑地抬了抬下巴,砰一下将斩天剑尖砸入地面,没入地砖三指有余。陈除的灵力当头撞在斩天上,如同重锤击鼓,砸在众人的耳膜之上。
弟子们纷纷后退数步捂住耳朵,唯有两位宗主和贺行纹丝不动。
贺行故意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反问道:“咦?就这点能耐么?”
一句话将陈除气得咬牙切齿脸色铁青。
彭澎唰一下抽出同舟,一把将剑鞘拍到李归齐怀里,顺势将人又往后推了推,然后朗声道:“结个屁!都给我让开!”
随即便持剑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