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将驾马从小道奔走,脸上被埋伏道旁林子里的村民扔一团稀牛粪,他抹一把,熏龇牙咧嘴,嘴上两撇胡子都抖:“混账!”
副将连忙捧着一块方巾上前要递给主将,也被驴粪蛋砸个正着,二人脸都绿。
“谁他娘地倔武嘉帝的墓!”副将忍不住破大骂。
混『乱』之中谁还听见他喊话,因为他杵官道中当桩子,又坐马背上的,一看就知道个当官的,藏官道两侧的村民们直接瞄准马背上的小将们扔牛粪驴粪。
村民对这一带很熟悉,扔完东西就换地方,耗子似的往林子一钻就没影儿,恼羞成怒的官兵们拿着兵器去密林里找,无一不徒劳。
后边楚军已经咬上来,主将不敢此拖延时,心中再恨,却也只下令:“加速行军!”
几千人带着一粪臭狼狈溃逃,龙骨山上那支楚军和扈州守军汇合后,赶鸭子似的赶着朝廷官兵往大溪沟走。
大溪沟官道狭窄,一侧断崖,一侧石壁,几千官兵挤狭道里艰难前行,都走到狭道中地段时,山上突然往下滚落滚石,官兵们被砸人仰马翻。
“有埋伏!往回撤!”官兵们大喊。
羊肠小道上行一半的军队始往后撤,可楚军已经堵来,后有『乱』箭,前有滚石,官兵们被『逼』绝路。
比起后方的箭雨,前方的滚石反而还有几率活命,小卒们没命地往前逃。
五千人马,最终成功从羊肠小道的滚石阵里逃出去的只有寥寥数百人。
楚承稷和林尧勒马于山巅看着仓惶逃离的官兵,林尧要带人去追,被楚承稷拦下。
这一仗打不可谓不瘾,林尧嘿嘿一笑:“殿下,这就叫穷寇莫追不?”
冷月的清辉落楚承稷侧脸上,切出完美的下颌线条,他眸『色』平静如一古井:“且让他们回去报信,杀一杀朝廷的锐气。”
最重要的,让朝廷那边自『乱』阵脚,才能找到突破。
这支官兵鬼鬼祟祟前来扈州,绝对有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林尧觉有道理,想想那群官兵一粪臭跑回去,心中就畅快不已,同楚承稷一道驾马往回走时,忍不住咧嘴乐道:“天下百姓都尊崇武帝陛下,不知哪个小兔崽子喊的掘武帝陛下的墓,朝廷那帮孙子这回被整够呛!”
楚承稷顺着他的话说句:“让底下的人风都紧,把武帝陵一起掘。”
他语气平淡仿佛只说今晚月『色』不错,林尧却险从马背上一头栽下去,说话时舌头都捋不直:“还……还真要掘武帝陛下的陵墓?”
楚承稷看向林尧:“话头都百姓中传,总坐实。”
意思这锅,朝廷必须背稳。
林尧狠狠搓几把脸:“殿下,咱们掘哪个皇帝的陵墓都成,您要觉着不够,扈州这几个皇陵全挖,襄州也还有皇陵,咱们上襄州挖去,就动武帝陛下的皇陵吧……”
夜风里楚承稷的嗓音格清冷:“挖所以楚氏历代皇帝的皇陵,都不如掘武嘉帝一人的陵墓能让天下百姓愤慨。”
这实话,毕竟武嘉帝大楚百姓心目中,早就神化。
林尧苦着一张脸,还想再说么,楚承稷道:“令我下的,楚氏先祖若怪罪,那也怪孤,与林将军无干系。”
林尧心说这不怕怪罪,实下不去手啊!
***
楚承稷离青州的当日,董成夜里就带着人马抵达青州。
秦筝听说他前来投诚,想为楚承稷效力,心中虽为楚承稷高兴,却也没敢直接把人迎城来,召宋鹤卿、岑道溪一干谋臣商议如何处理此事。
宋鹤卿与董达同朝为官,知晓董达秉『性』,对于董达之死甚惋惜,听闻董达之子愿来楚承稷麾下,自大力支持。
岑道溪却有迟疑:“董老将军殿下攻下孟郡后自裁,董家小儿此时前来投奔……不妥。”
宋鹤卿跟岑道溪政见大多时候都合的,此番听闻自己老友之子被猜忌,不免维护道:“董将军当初献降徐州,为保徐州百姓,非趋炎附势做李家走狗,他董家家风廉正,董小将军更少年英才,有何不可用?”
岑道溪辩驳:“董老将军死,其子并未场,若有心人以杀父之仇引导,我怕将来会对殿下不利。”
宋鹤卿吹胡子瞪眼:“董将军麾下的亲兵副将当时都看着的,这么多人作证,董小将军还能不信?”
岑道溪反问:“董老将军留下的那人,如今为谁效力?”
这话一出来,宋鹤卿的确没法再反驳。
董达手底下的人马,都被楚承稷收编,都为楚承稷所用,他们的话,能不能让董成的确不好说。
秦筝听他们二人争辩,也有头疼,当然知道岑道溪的顾虑不无道理,但忠臣之子前来投奔,若拒之门,无乎也寒那想前来投奔楚承稷的旧臣的心。
思量再三,道:“董小将军既说扈州有难,且先派人前去打探虚实,若所言非虚,想来董小将军的确来投诚的。”
如果董成说的真的,那送来的情报算上大功一件。
秦筝之所以没觉着慌『乱』,主要还楚承稷突然提出去扈州,有楚承稷那边,应当出不么大『乱』子的。
最终董成一人被允许青州城,他所带的一千人马,青州城扎营待命。
董成一直表很从容,只等扈州那边的急报送来。
怎料一夜后,他等来的不朝廷大军围攻扈州的消息,而朝廷大军丧尽天良,偷偷『摸』『摸』前去扈州挖皇陵!
挖的还大楚国皇帝武嘉帝的!
这消息有惊悚。
所有人都震惊不已,但震惊后,竟然没人怀疑这假的。
主要还李信手上那支军队,干的不人事的事太多,除屠城,他们当初一路打到汴京时,烧杀抢虐家常便饭。